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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都能喝。」
眾人集體沉默了。這種液體的味道比泥水臭上百倍,和嘔吐物沒有任何區別。半響,海雷丁單膝跪下,率先趴在瘤胃上吮了一口:「別耽誤時間,大家行動吧。」尼克和安東尼攥著拳,包圍了駱駝的屍體。
「讓我死吧,我寧可現在就死……」
維克多手腳並用在沙地上爬行,試圖遠離這群怪物。海雷丁摁住他拖回駱駝旁邊,捏著他的下巴往裡灌。維克多淚光閃爍,虛弱地掙扎著,想要往外嘔吐,卻被海雷丁牢牢捂住嘴巴。
「不許吐,咽下去。」這時候,他簡直像個無情的惡魔。
體液補充水分,生肉帶來營養,駱駝延續了人的生命,使他們有力氣繼續走下去。
兩天兩夜之後,當綠洲的影子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所有人都以為看到海市蜃樓。但這確確實實是貝都因人的棲息地,繞了一個大圈子,沙漠小分隊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貝都因人在阿拉伯語中得意思是「荒原中的遊牧民族」,他們在荒漠中隨著稀有的水源和青草不斷遷徙,很少有定居的情況。見到這狼狽如鬼的一行人,酋長克布里大為吃驚,他早先派出去迎接還雷丁的人一無所獲,還以為他們都喪生在沙塵暴中了。
對於受盡折磨的旅人來說,沙漠中的綠洲美得如天國一般,貝都因人的熱情好客安撫了他們疲憊的身軀。
尼克痛飲過甜水後,在酋長的妻妾帶領下到泉水中沐浴。
浸泡在涼爽清澈的水裡,尼克舒服得幾乎要暈過去,她渾身放鬆,眯著眼睛看貝都因人的駱駝和羊群在附近悠閒地吃著水草,出人意料的事再次發生了,她在那群牲口裡面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兩頭白駱駝。
Chapter 26
尼克嘩啦跳出水,光著腳披上件袍子便跑了過去。兩頭駱駝毛色乳白,四肢呈淡黃色,脖子上還繫著銀鈴,尼克圍著轉了兩圈兒,怎麼看都是他們在鬼城被搶走的那兩頭。貝都因人偶爾確實會打劫補貼家用,難不成……難不成正好被這個部落搶了?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尼克拉著一頭白駱駝的韁繩使它低下頭,掰看臉頰和牙齒。
「嘿,女奴,不許碰那駱駝!那是我送給父親的禮物!」飛揚跋扈的男聲響起,尼克扭頭一瞧,便見一個亮藍色眼睛、古銅色皮膚的男人靠過來。他20歲左右,有種充滿野性的傲慢,本來長得不錯,卻被一道極長的傷疤破了相,從右上至左下,貫穿了半張臉。
尼克眼中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口腔里甚至泛起酸臭味道的幻覺,那是他們被迫喝下駱駝體液的痛苦記憶,就是這個刀疤臉混蛋!殺嚮導,搶駱駝,害得他們差點渴死、餓死在沙漠裡面!尼克將手指捏得咔咔作響,像一頭來自地獄的復仇猛獸,兩眼血紅撲上了上去。
阿蒂亞莫名其妙。他只是喝止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奴碰他的駱駝,那女孩兒卻直勾勾地看過來,接著猛衝上來把他撲倒。
「怎麼回事?你下來!我不喜歡在野外做,更不喜歡女上!」阿蒂亞知道自己很受女人歡迎,但這個姿勢卻讓他感到羞辱,於是奮力想把這奇怪的女奴掀下去。她力氣真不小,纖細的雙腿盤在他要上,怎麼甩都甩不掉,阿蒂亞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腕從自己脖子上拉開,直著嗓子吼了一句:「想掐死我嗎?刺激也不是這麼玩的!」
一番肉搏下來,尼克的袍子掉了,渾身赤裸地騎在仇人身上,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可一沒帶武器,二在沙漠中消耗體力過巨,竟沒辦法給他致命一擊。
「你是新來的?不認識我嗎?我是阿蒂亞,酋長的兒子。」脾氣暴躁的年輕領袖看解釋一句,有部分原因是這女奴長得很不錯,膚白腰細,小小的胸脯堅挺如花苞。阿蒂亞正想問問名字和來歷,女孩竟然俯下身子,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驚呼和罵聲遠遠傳了出去,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在附近洗浴的維克多聽到傳聞也趕過來。在看清這一對的旖旎風情之後,他一改貴族氣度,像吃了興奮劑的賭徒一樣蹦起來:「打死他,我出十塊錢!尼克掐他,咬他!給我們報仇!」
這場鬧劇一直進行到海雷丁和酋長趕到,把纏鬥的兩人拉開才算結束。尼克被一襲寬大的斗篷裹了起來,徒自掙扎叫罵不休,而酋長的兒子則是不明所以,紅著臉用外袍下擺遮住褲子。
海雷丁當然記得這個刀疤臉的年輕強盜,原來酋長派出去迎接的人馬還沒到位,在外狩獵的阿蒂亞卻把這隊帶著珍貴白駱駝的旅人當成了肥羊,一場誤會解釋清楚已到了晚上,酋長自然暴怒,猛抽了兒子幾馬鞭後,克布里酋長表達出真誠的歉意,希望海雷丁揭過仇恨。
回到帳篷,尼克和維克多圍過來:「怎麼說的?要開戰嗎?」
海雷丁摘下頭巾仍在蓆子上:「開戰?以四敵三千?我們還在人家大本營呢,別開玩笑了。」
「那就這麼算了?那刀疤臉混蛋差點害得我們全軍覆沒!」維克多平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當然不肯善罷甘休。
海雷丁擺了擺手道:「第一,我們現在人數太少,要是對方是個無名小卒到可以要求殺人還債,可阿蒂亞是酋長的兒子,在人家家裡,根本不可能翻臉。第二,對方都相互殺了人,我們這邊幹掉的更多,如果現在不握手言和,以後爭端不休,我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