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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還有幾十年,而他只有那幾年的「新奇」經歷,得留著慢慢說,才夠說一輩子,嬌妻才不會失了那股子新鮮勁兒。
他像極了善捕的獵人,很懂得怎麼放勾子,怎麼勾住她,怎麼將人套牢在身邊。
嬌妻對有大漠和孤煙的西北很感興趣,她說:我想去瞧瞧,想去找找你當年英姿勃發的影子。
於是一行人準備往北去,老黑領人將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她也興沖沖的,不料路上出了小差池。
良宵吐得昏天黑地的,整個人都蔫巴了,躺在客棧的床榻上不想動騰,藏有細碎光芒的眸子變得黯淡了些。
暫宿客棧的當夜,宇文寂神情嚴肅的請來郎中,英挺的劍眉緊緊皺著,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的盯著郎中給她把脈。
良宵被那久違的肅然嚇到了。
她也緊張,這,這身子去不得遠地方,也怪不得她呀!
那白髮蒼蒼的老郎中卻是開懷的笑,「恭賀大人,貴夫人有喜了!」
良宵懵了。
但是將軍很鎮定,他送走郎中,回到屋子在她身邊坐下。
「將軍……」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瞧著一點不開心,她摸著小腹都覺心虛了。
男人面色平常的鋪床,「明日回城。」
良宵順著話應下:「好。」
這一簡單的對答後,她們便如往常那般相擁而眠,旁的什麼都沒說,那郎中好似沒來過。
良宵還沒有為肚裡這個孩子的到來而驚訝欣喜,便開始擔憂無比。
將軍不喜歡嗎?
她在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吐了半日的身子也乏累了,不知不覺便枕著男人手臂睡了過去。
便也不知曉那雙睜開到天明的狹眸。
宇文寂怎麼會不高興?
從嬌妻一早開始嘔吐那時,他便有所察覺,才叫車夫在小鎮歇會腳。
從早些時候,她說想要孩子,他就找來醫士仔細問過。
這可是她們共同的血脈,日後會喚她們阿爹阿娘,是他們之間除了那紙單薄婚書外,唯一的不可割斷的牽連物。
宇文寂無疑是高興歡喜的。
甚至有些歡喜過了頭,以至於緊繃的神色一刻不敢舒緩下來,有道是事出反常,正好應證在他身上。
女子懷胎十月,很漫長艱辛,半分馬虎不得。
次日一早,一行人啟辰回江都城。
良宵都是躺在將軍懷裡昏睡著,期間吐了幾回,倒也不甚嚴重,途中馬車偶有顛簸,但是他的懷抱卻是十足十的安穩。
*
安晉王回城了,還聽聞王妃有了身孕,各世族官家夫人紛紛前來問候,一時安晉王府門外馬車絡繹不絕,熱鬧不已。
江都城就這麼一位聖上親封的異性王,身份尊貴著呢。
彼時大將軍已經交復虎符,世人皆以王爺喚之。
然安晉王可顧不得這些,心嬌嬌初初有孕,膳食上可得仔細著,便是日常走動也要多加注意,才將回府,他便差人去準備著,連穩婆都請來府上常住著。
良宵愣愣的看他忙前忙後,更有甚者,竟連著好幾日告假在府。她忽而覺得臉熱不已,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莫名生出諸多期待來。
男人習慣了冷著一張臉,鮮少喜形於色。一應舉動和反應卻是藏不住心思。
但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大家知曉了指不定要說她矯情脾氣大的。
良宵現在知道顧及著了,再不敢嬌縱任性,畢竟頂著個王妃的頭銜,有些事做得太過,丟的是皇家面子。
這日清晨,王妃為難的揪揪安晉王的耳朵,覆在耳畔提醒道:「你,你該去上朝了。」
安晉王將人往懷裡帶,「乖,躺下再睡會,午後我陪你出去走走。」
近來嬌妻不吐了,可總犯困,膳後便躺下不想動騰,穩婆才說了平日要多走動,這樣才利於生產,偏她身邊那兩個丫頭勸不住,必要他來才行。
他的心嬌嬌啊,肚裡可是揣著兩個崽。
待到五六個月時便顯現出來了,肚子吹皮球的鼓起來,當真叫人一刻不敢離開身側。
他不敢,半刻都不敢離開。
良宵也是那時候才得知,自己一胎懷了兩個。
但,但也不能不去上朝啊!
不過很快的,她的注意就被另一個要緊的問題吸引了去,這懷的是男是女?
都說酸兒辣女,偏她不吃酸也不吃辣。
宇文寂哄她:「男娃娃女娃娃都好,都喜歡。」
良宵撫著肚子搖頭,她又想起下一個更為緊要的問題:上回余朝曦說,長了那斑紋很醜的。
她一天一個心思,變臉比翻書快,情緒時而高昂,又會忽的低落下,叫人完全琢磨不透。
糙了二十幾年的男人更拿捏不准,過幾日後,竟無師自通了。
宵宵皺眉就是嫌意膳食不可口,不想吃;她撇嘴大抵就是嫌這身子太重,走也不便睡也不便;若是一日裡頻繁摸手腕上的吉祥結,便是憂慮生產,她怕疼,也尤為在意皮相。
……
安晉王心疼愛妻,細緻與耐心自是不必說,衣食住行無一落下,那等絕世好脾氣叫老黑看瞎了眼。
誰曾想到,大將軍半夜三更的起身去廚房熬一鍋肉沫稀飯來,就只因夫人白日裡說想起那日,許久沒有吃過他煮的東西了,就為清晨時給夫人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