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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瞧著,瞧久了,保不齊要生出幾分旖.旎心思。
然而這樣還不夠,早膳過後,大將軍又去找了頂圓帽子扣到她頭頂,遮了大半張臉,方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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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宇文軍營地東邊的沙場。
尋常日子士兵都要在此訓練的,良宵到時,東邊營地空曠曠的,像是特意給她空出來的,老沙早已牽了兩匹馬在圍欄邊上等候。
良宵與宇文寂一前一後的下馬車,老沙將馬交給宇文寂,而後與冬天一起退了下去。
兩匹馬的毛色極好,一匹紅鬃烈馬,眉心有團烈焰圖案的白毛,馬.眼炯炯有神,膘肥體健,這是宇文寂戰場上繳獲的,性子暴烈不易馴服,卻硬是屈服於他胯.下。
另一匹白色駿馬,體態優美,馴良溫順。
良宵好奇的走近,只見那匹紅鬃烈馬往後退了幾步,壓抑的嘶吼,或是因為主人在場,對生人的靠近未敢表現得太過兇狠。
她頭一回近距離的觀賞如此駿馬,竟一點不害怕,「你瞧,這紅馬額前有綹白毛,這白馬額前有綹紅毛,它們是一對嗎?」
宇文寂微微頷首,「紅色的叫奔宵,白色的叫扶良,奔宵血統高貴,江都城找不出第二匹來,前幾月才與扶風配種,扶良溫順易馴,正適合初學。」
聞言,良宵下意識問:「奔宵是哪個宵?扶良是哪個良?」
宇文寂久久不語,嘴角牽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來,靜默半響後將奔宵的韁繩鬆開任它自由走動,先將良宵頭上的帽子摘了扔到一邊,道:「過來,站來左側,靠近扶良左肩處。」
良宵識趣的沒再多問,按他的指示照做。
心裡想的是從前聽學時,老學究常說前人詩詞歌賦暗含玄機,多應用同音字或是相近物,藉以表達真實心事。
奔宵,扶良,怎麼聽著別有一番風味。
她又覺得是自己多心,大將軍這麼刻板正經的人,哪有如此婉轉多情的心思呀。
瞧今日這架勢,將軍真的只是來她來騎馬,看來確是自己多心了。
「右手抓起馬蹬,抬高左腿紉鐙。」
踩上去時,良宵莫名有些心慌,回頭問:「摔下來會不會斷腿?」
「不會。」宇文寂肯定道,聲音低沉,帶著難以言喻的厚重,他緊緊抓著韁繩,在良宵抬腳時時輕扶住她的後背,「右腳點地跳起,左腿蹬住馬蹬,旋身上去。
這樣沉穩有力的聲音打消了良宵的不安,她腳上使力,只試了一回就成功上了馬,垂眸看著比自己低了半個頭的男人驚喜道:「我真的上來了!」
宇文寂嘴角微勾出一抹輕鬆的笑意,他道:「挺直腰杆,目視前方,我先牽著你轉一圈。」
良宵是第一回 騎馬,心底一半新鮮好奇一半快意舒暢,馬在宇文寂的牽動下不徐不急的走動,她身子跟著上下起.伏,瞧著比往常開闊的視野,竟是一種全新的感受。
「將軍,我好像可以看到日頭落山的地方。」
「要是馬兒跑起來,是不是跟飛起來一樣?」
「日後扶良歸我了好不好?」
「快瞧!那裡有好多大雁!」
馬上的良宵算是放開了心性,小嘴巴巴的說個不停。
宇文寂一時不知該回答哪個,每每剛要開口就聽她說起另一件新鮮事,只輕笑著牽馬往前走。
不知何時,奔宵走到扶良身旁,不用人牽引就能自己跟著走,馬能識人認主,最是忠誠。
這麼悠閒緩慢的繞了一圈後,良宵興致勃勃的要宇文寂撒手,她想要自己騎一回,想要感受馬背馳騁的快意人生。
宇文寂起初不放心,看見她熠熠生輝的眸子心下一動。
憶起當年驚鴻一瞥。
或許初初的心動只是因為良宵那張卓絕的臉,俗話道:男,食色者也。
他自是不能倖免。
然而成婚一年來,多磋磨少歡樂,卻出奇意外的沒有將那些心意消磨掉,反倒是日漸一日的沉.淪直至為她無條件妥協。
真要計較緣故,還是被她身上那股不知不畏的灑脫靈動吸引的,好似世間沒有她不敢、辦不成的事。
雖然大多時候顯得任性嬌慣,可這樣的特性呈現在弱女子身上總歸是一種別致的誘惑,狂妄又柔弱,傲氣與嬌氣齊行總叫人想要不管不顧的肆意侵.占。
即使她無理取鬧蠻橫不講理是那麼可恨。
可他拒絕不了她的軟語。
可恨亦是可愛。
良宵推推他胳膊,「將軍,到底行不行呀?」
宇文寂這才把韁繩交給她,又不放心的囑咐:「切勿急躁,抓緊韁繩。」
「知道的!」
良宵笑著回他,而後目視前方,試探著拽了下韁繩,扶良往前走動,由慢及快,跑起來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良宵忘了頭一回騎馬的害怕不適。
那一刻她覺得快慰極了,沒有什麼前世今生,沒有心機謀劃,不論是國公府的三小姐還是將軍夫人,她的世間簡單又良善。
很快宇文寂便騎上奔宵跑到她身邊,兩人相視而笑,顧及她是第一回 騎馬,宇文寂不敢騎太快,只在騎著奔宵在旁邊引領著扶良。
這兩匹馬不僅通人性,相互間也有種不可思議的默契。
*
午時,軍中士兵已結束整日的操練,個個趴在東邊馬場的柵欄上,瞪大眼睛望著前邊齊頭並進的奔宵和扶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