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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替主子捏了把汗,原以為主子沒聽見她還鬆了口氣,哪曾想主子全聽見了,「夫人……」
「我這記性不好,你且給我一一記住,往後可不能便宜了她們。」
小滿默默記下,她們夫人向來吃不得虧,待日後,日後可沒她們好果子吃。
勛貴圈子裡,大抵是拜高踩低慣了,今日東家長明日西家短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真假假,算不得數。
良宵的夫家是上上乘好的,拋開大將軍的權勢地位不說,府中一沒妯娌相鬥,二沒婆母約束,她得夫君獨寵,恣意妄為,婚訊傳出那時不知有多少人艷羨,誰料後來鬧出那般醜聞,江都夫人大多知曉,或鄙夷揶揄,或私底下將此事當作例子教育自家女兒兒媳。
可真正清貴知禮的世家夫人是不會在背後嚼舌根的。
良宵清楚這點,好看的杏兒眼往四周一掃,誰面善好相處一眼便知,光是來這一趟,不求一下融入這個圈子,多少該先打個照面。
常言道是騾子是馬尚且要拉出來溜溜。
她自然是後者。
良宵才與幾位面生的夫人打過照面,竟是不知不覺間走到方才說她閒話那伙人身側,再繞開倒顯得她低了一頭,於是壓低聲音問:「可知那幾位是哪家夫人?」
小滿仔細瞧了才道:「左邊穿牡丹裙的是大理寺卿於夫人,中間拿著團扇的郎中令祝大人的夫人,右邊戴著金步搖的是國舅爺府上的王夫人」
良宵心裡有數便行至她們跟前,笑道:「幾位姐姐容貌好生雅麗,當真是人比花嬌,這麼一對比,我瞧這滿池子的花都失了顏色呢。」
第19章
女人,都是喜愛聽別人誇讚的。
「喲,這話說的,宇文夫人這小嘴真甜 」於夫人一時難掩被誇贊後的得意,又倏的想起自己剛說的貌美惑亂人心,表情有些不自然。
祝夫人附和著笑笑,神色有些尷尬,王夫人則不經細細打量眼前裊娜纖巧的妙齡少女,雖已嫁為人婦,言語談笑間卻全是少女的嬌態純真,說話卻是一點不顯年輕氣盛。
陸夫人聽到動靜也走過來道:「我看宇文夫人才是人比花嬌,不若能把大將軍迷成這樣?」
良宵還沒作答,就聽另一紫色羅裙的夫人道:「周瑜打黃蓋,兩情相願的事,倒是你手比天寬,都管到大將軍的家事去了。」
「你惱火個什麼勁,我不過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指點幾句,干不著你半點!」
「你多管閒事還說得這般高高在上,自個兒的家事都沒理乾淨,還想指點將軍夫人?」
……
良宵瞧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就懵了,這倒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挑事。
她仔細回想一番,才記起那日良美同她說過。
說是陸夫人有個年歲相仿的表妹,兩人年少時就合不來,為了一個夫君爭得死去活來,後來表姐妹又進了一家門,做了妯娌後更是明爭暗鬥,此事也是勛貴圈常提起的笑料。
她雖沒見過那位表妹,不過依照今日這情形,十有八.九是,卻不知是韓大夫人疏忽還是怎樣,竟把兩人一齊請來做客了。
身旁多是看熱鬧的,誰也不願攪和這趟渾水。
偏偏事情因她而起,良宵不能坐視不理,當即叫小滿去叫府上丫鬟找韓大夫人過來。
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已經相互推搡起來,『表妹』的身子挨到池子邊,眼看就要跌進去,良宵一個激靈,趕緊上前扶住『表妹』的背,將兩人帶離池子,好生勸道:「兩位姐姐,先讓良宵說一句可好?」
陸夫人自是不肯屈於表妹下,張口便要駁斥,那陸二夫人識時務,忙搶先道:「也是,將軍夫人作為當事人,最有理由說話!」
「勞煩二位姐姐這般關切,實在慚愧,良宵任性嬌慣,荒唐事做了不少,值不上姐姐們的盛情,萬望別攪了和氣,這麼多夫人瞧著呢,良宵臉皮厚不怕羞,就是怕丟了你二位的面子。」
良宵又對著陸夫人道:「我的名聲夠臭的了,若二位姐姐再因我起爭執,我以後怕是不敢出門了。」
聞言,陸夫人才堪堪冷靜下來,她哪不知這話一語雙關,又是自貶抬高她們身價,又是暗地裡要她保全顏面,道理都懂。
可就是看不慣那個裝模作樣的賤人。
陸二夫人見表姐氣勢消減下來了,神色有異,胡亂應付幾句也就此作罷。
一眾夫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思瞧著,誰也不曾想到嬌蠻惹事的小妖女能說出這樣圓滑世故的話,末了,都不由得認真打量起來。
心道一句謠言不可信。
韓大夫人急急趕來,看見大家一派祥和,也只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道:「前廳備了好茶水小食,諸位快隨我去,潤潤口。」
幾人隨著丫鬟前去,韓大夫人才走到良宵身邊道:「今日麻煩你了,那二位不和已久,我有意避開,也不知陸二夫人從哪聽來消息,早早上府來,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總不能將人趕走。」
原是如此,良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此事因我而起,哪來什麼麻煩不麻煩。」
「唉,」韓大夫人嘆口氣,「今日你也見識到了,她二位的恩怨深著呢,日後且多加注意吧。」
良宵小心記下,想來能讓陸夫人當眾起爭執的,也不是什麼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