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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執?”
氣氛忽然危險起來。
傅斯年念這個名字的時候,語調有些許神經質。
“你喜歡他?還是他喜歡你?”
初俏被他捏著肩,疼得皺起眉來,語氣也強硬了幾分:“這和你沒關係吧!你鬆手!”
她的力道對於男性而言,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初俏到底還是掙脫了傅斯年的束縛。
她用力推開安全通道的大門,也不管哪邊才是正確方向,一股腦就往外沖,她的腿還有些微微發顫,除了趕緊遠離傅斯年之外沒有其他想法。
“你走錯方向了。”
傅斯年的聲音還在身後,陰魂不散。
初俏走得氣沖沖的,頭也不回,可惜她穿不慣小高跟,三步兩步就被傅斯年趕上。
“會場在後面,俏俏,你……”
眼看初俏就要被他拽住手腕,忽然一個陰森狠戾的嗓音從拐角處響起。
“你他媽,叫她什麼呢?”
初俏猛地止步,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耳畔一道疾風掠過,腳尖在地上輕輕轉了個方向,隨即便被後腦傳來的一個力量一帶,順勢跌入了一個帶著淡淡青草香的懷抱。
視線被微微掀起的西裝外套遮擋,她只聽到一聲鈍響,緊接著什麼人重重倒地,驚得她下意識地攥緊了眼前少年的衣襟。
“……傅……執……”
被傅執一拳擊倒在地的傅斯年,幾乎是從齒縫裡惡狠狠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從他的角度望去,傅執風姿卓然,難得一見地穿上了他最討厭的筆挺西裝,並且,這身剪裁得體面料昂貴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合適得驚人。
好像能藏起他眉眼中鋒芒過盛的桀驁,乍一看只能看到他英俊卓絕的五官,劍眉星目里中和了少年的張揚與介乎青年間的沉穩,好像一夕之間忽然成長,逼得他不得不生出了越發沉重的危機感。
“你追著她想幹什麼?”傅執眯著眼,腦中滿是剛剛初俏眼中的驚慌無助,“還有,俏俏是你叫的嗎?”
被傅執護在懷裡的初俏心跳極快,或許是傅執不想讓她看見他打人的一幕,用近乎於一個擁抱的姿勢半摟著她。
覆在她腦後的手掌寬厚用力,看似不講道理,手下卻很有分寸。
被他按在懷裡的初俏鼻尖縈繞著他周身的氣息,肌膚的熱量透過襯衫引得她面頰發燙。
她鮮少有這樣的體驗,直到被傅執攬在懷裡的這一刻,她才懵懵懂懂地發現,原來他的懷抱,和長輩的、朋友的,都不一樣。
一瞬間,心如擂鼓。
“這是我們的事情,傅執你讓開。”
傅斯年搖搖晃晃地起身,他的西裝外套有了些許褶皺,原本乾淨清淡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片青紫。
他看著幾乎是以一種曖昧的姿勢貼在一起的兩人,向來溫和無害的眼裡涌動著幾分妒恨。
傅執今日在初俏心中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他的。
他才應該是初俏喜歡的人,他才應該是初俏依賴的對象,從傅執回到傅家開始,傅執扮演的角色就是被所有人厭惡的對象,那個站在正義的一方保護初俏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你和她?”傅執嗤笑一聲,面色譏諷,“別把你和她連在一起,我聽了真他媽噁心。”
傅斯年攥緊拳頭:
“在這種場合對我動手,你應該想到如果爸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說到底,即便你是親生的,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證明你無法接手君燁——你這輩子,不過是地里的爛泥,除了暴力之外,你又能拿什麼威脅我?”
不得不說,傅斯年真的很清楚如何能激怒傅執。
然而這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初俏搶先在傅執發怒之前占了出來,梗著脖子反擊道:
“你就只會說這種安慰自己的話嗎?”
傅斯年沒料到初俏會擋在傅執身前,為他說話。
傅執自己都沒有想到。
身形嬌小的少女站得筆直,努力地讓自己的氣勢不輸給這兩人:
“傅叔叔要是真對傅執不抱希望,以你的性格,你會針對他?你看那些永遠無法超過你的人,從來都是一副表面溫柔憐憫,實則目中無人的態度,你越是針對傅執,就越是證明——你怕他。”
傅執好像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論調,收起了滿臉戾氣,反倒是饒有興致地打算聽初俏說下去。
“我怕他!?”傅斯年捏緊拳頭,沒有溫度地笑了笑,“從小到大的精英教育,積攢下來的人脈關係,我有哪一樣比不過他?”
傅執冷眼聽著,不屑與他辯駁這個。
傅斯年看似謙和,實質卻自信自負,容不得別人比他強一分。
無論做什麼,他都要絕對的勝利。
初俏淺淺一笑,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
“你的精英教育,和人脈關係,都是用你傅家小少爺的身份得來的,可你這個身份,從根上就是假的。”
傅斯年不敢置信地望著初俏,似乎想爭辯,可卻無從爭辯。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傅承鴻的親生兒子,正因如此,他在刻意了解過普通人家的生活之後,才會愈發爭強好勝,想要傅承鴻承認他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