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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驚愕,又有些慌,然後他說:“可是為什麼?”
雖然他面對俞聽的時候常自吹自擂,可是忽然間有個小姑娘對自己告白,卻完全超出他的預計。
以前因為叛逆期,他幾乎把自己放逐,成績末等品行同樣末等,梁靜英這種品學兼優的女孩子做什麼這麼想不開看上他?
季明儼帥而不自知,雖然他曾經一度自我放棄似的,可本身芝蘭玉樹似的,沒有人相信他會真的墮落,暫時的頹靡反而更惹人矚目。
而且他雖自詡品性不端,但從不作惡,而且身上沒有其他青春期少年的莽撞跟膚淺,有的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溫柔寬和。
就像是寶石蒙塵依舊有著寶石的光芒,自然會引得無數人為之駐足。
“沒有為什麼,”梁靜英的雙頰微紅,她閉了閉雙眼,“也許……還記得古纖纖嗎?”
季明儼本來正在琢磨時間,忽然聽到這個作古的名字,不由抬頭:“什麼?”
梁靜英的眼前出現這樣一幕。
雨絲紛飛,古纖纖站在教學樓屋檐下避雨。
已經很晚了,正在她想要抱頭沖入雨中的時候,身後有個人拉住她,他將傘遞給不知所措的女孩子,笑了笑後大步走遠,看不見身後女孩子久久凝視的目光。
或者,還有那一次……古纖纖的褲子因為生理期髒了,所有人都當作玩笑隨著起鬨。
也許不是惡意,只是在一種行為上升到集體行動的時候往往會失控。
在所有無所謂的笑聲中,是季明儼打破了這種“玩笑的惡意”,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替女孩子披在身上,送了她去醫務室。
集體的行為很容易盲目,但如果有一個人挺身而出作為嚮導,那原本惡化的情形就有可能扭轉。
打個比方,在惡徒當街行兇的時候,如果有人能夠大無畏地挺身而出,大概率路上的行人也會在良心跟熱血的驅動下隨之衝上前站在正義的一方。
可要是沒有任何人冒頭,那也許所有人都會心懷忐忑的觀看,甚至假裝無視的路過,所有人都覺著:別人都沒有反應,為什麼我要衝上去呢?
這就是羊群效應,也叫做從眾心理。
每當出現這種狀況,假如有一個領袖式的人物出現,就可能左右一場社會事件到底是極度惡性的,還是感人的正能量。
季明儼不知道,他的身上就具有這種左右全局的能量,他是所有人之中能夠挺身而出的一個。
他不知道古纖纖為何喜歡自己,也不知梁靜英為何也這麼說,他同樣不知道他自以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存在在某些人的眼裡是那麼寶貴,像是陽光般不可或缺。
梁靜英低頭笑了笑:“我還挺嫉妒她的。”
季明儼覺著自己耳聾了:“你說什麼,嫉妒?”古纖纖已經死了,嫉妒個什麼?
“是啊,”梁靜英輕聲回答,“因為她總是有機會接近你。因為她太弱,所以總會理所當然的得到你的蔭庇。”
季明儼覺著自己不僅耳聾而且有些神經錯亂:“等等,我怎麼覺著我越來越糊塗了,班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梁靜英抬頭看向季明儼,微笑:“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古纖纖出事之前我已經預料到,可是我並沒有打算阻攔。”
季明儼耳畔嗡地一聲,驚呆了。
梁靜英的口吻卻仍雲淡風輕的:“她喜歡你,可我不喜歡這樣,我更不喜歡她總是以弱者的姿態一次次接近你。”
季明儼後退一步,他死死地盯著梁靜英,突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認識班長。
“你在說什麼你清楚嗎?你確定你不是……”
“不是給朱蘭刺激的精神錯亂?”朱蘭是梁靜英繼母的名字,她譏誚地笑了笑,“那個賤女人根本不配。”
朱蘭的父親雖然對她的母親始亂終棄,可這男人顯然也不會對於小三上位的朱蘭死心塌地,相反,在結婚後他更加樂衷於吃外賣的遊戲,環肥燕瘦,各種各樣,沒有道德底線的男人把下流當作風流,樂此不疲。
朱蘭為了挽回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她只以為自己戰勝了梁靜英的母親從此可以母儀天下,可沒想到還有無數小四小五蜂擁而來,一概的比她更加青春貌美更加囂張。
好不容易生了男孩兒後朱蘭覺著總算可以穩固地位,但是對那些習慣於獻身上位的女人而言,生孩子顯然不是什麼難事兒。
所以朱蘭過的顯然並不似表面上看來的那樣美好。
這或許也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季明儼眼皮直跳,他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你知道我為什麼忽然來找你?你的那個繼母不是好人,她、她用了邪術想要……”
梁靜英笑的很甜:“季明儼,你真相信那個蠢女人會用巫降嗎?”
季明儼的心一下子涼了。
“是、是你?”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樓下無法挪步,也想起俞聽跟他說“帶梁靜英出屋門就可”,原來是他一相情願先入為主地誤會了,俞聽自始至終沒說過梁靜英是受害者啊!
“是我。”梁靜英點頭,神情略顯淡定,“只是在今天之前連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