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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半點高興,心底某處甚至隱隱約約更加煩躁。
他緊擰了下眉,為自己莫名奇妙的情緒感到厭煩。
化驗結果出來,好在並不是很嚴重,但需要輸水退敏,還要留院觀察一晚。
陸枕雪去樓下拿藥繳費,順便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今晚不回去了。
陸母在電話里聽見林景過敏在醫院輸水,嚇得不行,連忙問:「嚴不嚴重啊?醫生怎麼說?」又自責得不行,不停說:「都怪我疏忽,忘了問他能不能吃辣椒。這孩子不能吃辣椒,怎麼也不說一聲。」
陸枕雪道:「您別擔心,醫生說沒事,輸完水應該就沒事兒了。」
她抬手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和母親道:「好晚了,你們早一點休息吧。」
陸母在電話那邊點點頭,又叮囑道:「那你好好照顧一下林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給家裡打電話。」
「知道了,我先掛了啊。」
陸枕雪和母親打完電話,才回到病房。
林景已經在輸水了,他靠坐在病床上,一手打著吊瓶,另一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
他原本是看著窗外的,大概是聽見開門聲,才轉過頭來,抬眸看了她一眼。
陸枕雪走到床邊,她聽著林景在講工作上的事,便沒有出聲打擾,她拉過椅子來坐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藥膏,將藥盒拆了扔進垃圾桶。
她將藥蓋擰開,擠了一點藥膏在手指上,她站起來俯身過去,一手將林景襯衣領口拉開一點,一手將手指上的藥膏擦到他頸側過敏的地方。
林景幾乎是條件反射偏了下頭,打著吊瓶那隻手立刻拉住了陸枕雪的手腕。
陸枕雪抬頭看他,對上林景緊擰著的眉心,和他不善的目光。她將手裡的藥膏往前一遞,「要不然你自己擦?」
林景手上打著吊瓶,也並知道究竟哪些地方過敏需要擦藥,自己擦藥確實不方便。
兩人目光對峙了一陣,陸枕雪道:「要不然我去幫你喊護士?」
林景微擰著眉心,漆黑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過了好幾秒,才總算鬆開了她的手。
他側過頭看向窗外,繼續講電話。
陸枕雪索性坐到床邊,俯過身去繼續幫他擦藥。
林景目光落在窗外,電話里的助理還在匯報工作,然而他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陸枕雪在他頸側擦藥的觸感擾亂。
她因為低著頭,頭頂的碎發偶爾擦過他下巴,他能聞到她發間清幽的香味。他心中莫名更加煩躁,眉心也緊擰住,忍著心煩意亂,終於不太耐煩地問了一句,「好了沒有?」
「馬上。」陸枕雪偏頭認真檢查一下,確定過敏的地方都擦好藥了,才直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將藥膏蓋上,放到床頭櫃,也不大高興了,「又不是要占你便宜,你這麼心煩做什麼?」
林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心煩意亂的感覺令他非常煩躁。他擰眉望著窗外,連帶著電話里助理匯報工作的聲音都讓他覺得心煩,他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聽了一陣,依然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他煩到直接說:「整理成文件發我郵箱。」
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陸枕雪去外面洗手去了,病房裡只剩林景一個人。
他擰著眉心盯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煩意亂的感覺令他非常煩。
陸枕雪洗完手回來,也沒有再找林景說話,她自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摸出手機玩遊戲。
病房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兩個人誰也不搭理誰。然而這種安靜的氣氛,頭一次令林景心煩意亂。
他盯著窗外,眉眼間的心煩藏都藏不住。
陸枕雪等著林景掛完三瓶水,護士來拔了針之後,就自己到旁邊空置的病床上去睡覺了。
護士來幫忙關了燈。房間暗下來,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林景卻毫無困意,借著窗外的月光,他的目光終於落在陸枕雪的臉上。
她蜷縮著身子,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閉著眼睛睡得很安穩。
林景就這樣看著她,看了也不知道多久。他明知道該移開目光,明知道這個女人故意接近他,明知道她花招百出,可他就是移不開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將目光從陸枕雪臉上移開,重新望向了窗外。
然而眉眼間的心煩意亂更加無法掩藏。
陸枕雪一覺睡到天亮,她簡單洗漱一下,在護士來給林景輸水前,先出門去買早餐。
她買了兩碗粥,一盒熱騰騰剛出爐的蒸餃。
回來的時候,林景望著窗外像是在想什麼,聽見門開,才抬眸朝她看過來一眼。
陸枕雪拎著手裡的袋子,說:「吃早飯了大少爺。」
林景皺了下眉,目光掃了眼陸枕雪手裡拎著的袋子。
陸枕雪走過去,將小桌板拉出來。
她把早餐放到桌板上,坐到病床邊,將早餐打開。
白米粥還熱騰騰的,她把一碗推到林景面前,一邊幫他把裝勺子的塑膠袋撕開,一邊說:「醫生說你過敏,最近幾天都只能喝白米粥。」
她說著把勺子遞給他,然而林景並沒有接,只是看著她。
陸枕雪目光和他對上,愣了下,「幹嘛?你不喜歡?」她說著,又奇怪問:「還是你怕我給你下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