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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爺的消息比我們王爺靈通多了,我們王爺才聽說,您知道,他是個好熱鬧的人,聽見了這事又好奇,”王魯回過神,試探著道,“才打發在下問一問來了。”
朱成鈞道:“要問我什麼?我和二叔關係不好,恐怕告訴不了你們什麼。”
他說是告訴不了,但“關係不好”四個字本身已是個重要訊息,王魯忙要記下,轉念一想,當初朱成鈞也說和展見星合不來,結果怎麼樣,他都看見了。
這一來,王魯就不敢信了,但以他的身份,覺得不對也不能拆穿,只能驚訝地笑道:“——當真嗎?在下瞧郡王爺這樣平易近人,再不是會和長輩鬧家務的性子。”
朱成鈞道:“我沒鬧,是二叔覺得我害了七哥。”
王魯的眼睛陡然睜大,失聲道:“什麼?竟真有——”
朱成鈞揚眉看他。
他雖然一語未發,但那種“等他交待”的意味很明確,王魯知道自己失了言,只好笑道:“不瞞郡王爺,我們王爺閒著沒事,聽說了這個消息以後,去打聽了一二,原來榮康郡王之前上書過好幾次了,說是甘肅苦寒,風沙又大,他膝下有位七公子,身體十分不好,挨不得那裡的氣候,所以一直在請求皇上,換個封地。”
皇帝從前都沒有搭理,這點小事也就沒人知道,如今榮康郡王鍥而不捨,終於要鬧成了,這點過往才被有心人翻了出來。
王魯在聽到朱成鈞的話以後會脫口“真有”,是因為他們一致以為朱成鈳只是榮康郡王尋的藉口,宗藩為了得個好封地,什麼干不出來,往兒子頭上扣口鍋又算得了什麼。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王魯著意問道:“在下相信郡王爺當然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不過,不知這位七公子的身子骨究竟是哪裡不好?以榮康郡王之尊位,也請不到好名醫調治嗎?”
朱成鈞從他那裡知道了朱遜爍會來的情由,倒也願意透露一點消息給他,回憶了一下,就道:“哦,他不行。”
王魯:“……?”
他表情攤成一片茫然。
朱成鈞掃他一眼:“聽不懂?你不是男人嗎?”
“在下是、是,”王魯結巴道,“在下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朱成鈳居然是這個毛病,朱成鈞又毫不為堂兄遮掩地說了出來。他心情十分複雜,而更叫他瞠目的還在後面。
朱成鈞道:“你來一趟,總得帶兩句話回去,我再告訴你,我二叔也不太行,幾年前就靠吃藥了,不過現在藥還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王魯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沒騙你,等他們來,你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哦,哦,多謝郡王爺。”王魯暈乎乎地,和朱成鈞再聊兩句,又被套了兩句話去,透露說,“榮康郡王要來的事已經定了,就封在東鄉縣。東鄉也沒做過封地,王府也要現建,縣衙里為此都忙亂起來,對了,聽說等您這裡完了工,就正好把匠官調過去呢。”
東鄉縣就在臨川上面,不但正好與崇仁將臨川夾在當中,還更挨近南昌府。
南昌,就是寧王的封地。
這個地點選得令朱成鈞勾了嘴角,他道:“嗯,我知道了。”
“……”王魯說完卻陷入了後悔中,這不是什麼秘密,他說了也沒事,但他本是來套話的人,結果自己說了這麼多,總覺得好像吃了虧。
好在他也不算沒收穫。王魯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告辭走了。他生平沒和朱成鈞這樣的王爺打過交道,恐怕再耽誤一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因為走時都犯暈,他居然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給交待漏了。
朱成鈞把前因後果都打聽到了,則滿意地往縣衙走。
年後開印,展見星又很忙了,他沒個理由也不好一天到晚往縣衙逛的。
這次就比較理直氣壯,展見星可能難得正閒了一下,也很快就在二堂見了他。
“展見星,我知道了,是二叔自己一直想換封地,皇上這回正好要用人,就把他用上了——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展見星慣常笑容就少,朱成鈞先沒留神,一句話說了大半,才發現她不但沒笑,臉還是板著的。
“去把兩位小公子請來。”
堂外的門子捂著嘴,答應一聲去了。
朱成鈞心下覺得奇異,不知奇在何處,又生出一種說不出的不妙的預感,過片刻,兩個著絳衣的少年過來了。
少年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皮膚白嫩,顏色嬌美如同好女。
來到堂前,見了朱成鈞,一齊拜倒,身段與聲音一般柔婉:“小人見過郡王爺。”
展見星面無表情地道:“郡王爺,這是臨川郡王贈你的厚禮,他府中王幕僚前來縣衙找你,沒找著,便請我代為轉交,請你好好享、用。”
她著重強調了後兩個字。
朱成鈞表情空白了一瞬:“——什麼?”
他呆呆地看了兩個少年一眼,兩少年見他高大英俊,心裡很願意,表情就有點含羞帶怯,朱成鈞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刷往後退到展見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