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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王魯肯定地道,“小公公,退一萬步說,我們王爺真有這個心思,那得有多傻,用刻有自己王府徽記的箭去刺殺崇仁郡王?這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秋果聽到這句反應過來了——不錯,這嫌疑從一開始就不太能成立,就是有人陷害,誰陷害的暫且不論,這箭必然是想陷害的人“造”的,所以他家爺才說用不著管一樣不一樣!
他整個人淡定下來了,和王魯理論:“你說得似乎也有道理,但王爺,王先生,我們王爺只知道,就是遭到了持有這種箭支的人的刺殺,我們王爺念著親情,暫時還沒有上報,但展縣令那裡職責所在,不得不具本上奏,朝廷詰問恐怕是早晚的事,我們王爺在病榻上,實在也很想知道真相。”
這就是問朱議靈要交待了,這事要真和朱議靈毫無干係,他根本不必搭理,也上書喊冤就是了,但——
朱議靈的眼神閃了一下:“叫九郎放心,這個人膽大包天,敢在江西地界上行刺郡王,還妄想嫁禍本王,本王絕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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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秋果坐著車一路顛簸著回來了。
他進朱成鈞的屋子是不必敲門通傳的,進來就抱怨:“爺,你連我也瞞著,不把話說清楚,可嚇死我了,差點露餡——!”
他一下像被掐住脖子,瞬間止住了聲音。
內室,昏黃柔和的燈光下,他那個據說足足要在病榻上“臥”上半個月的爺龍精虎猛地背對著他,雙手撐在床上,腰背線條流暢有力,正把一個人按在身子底下。
秋果看不見那個人的臉,但他認得出那身青色的官服。
天也——
……遇一回刺,他家爺好像出息了?
秋果同手同腳地倒退出去,甩下帘子,恍惚地想。
第106章
……
秋果的進來又退出, 對朱成鈞沒造成任何影響,他頭都沒回,繼續把身子底下的人困著, 並向她發出質問:“你這就要走?”
展見星無法這麼淡定,她忽然被拉上榻掀翻, 摔懵了, 才沒反應過來, 驚醒之後, 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掙扎開了:“什麼走不走, 你讓我起來再說話!”
這種由下而上的視角令她心理上產生極大壓迫感,她慌得連朱成鈞的腳傷都顧不上了,何況外面還有個秋果——這像什麼樣子!
“我不。”朱成鈞騰出一隻手來把她肩膀一按,就輕輕鬆鬆把她壓了回去,然後他繼續說他的, “起來你就走了,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他連日臥床,既不出門, 衣衫也不必齊整,穿身玄青襯道袍,衣帶松垮垮打了個結, 再裡面連件中衣都沒有,胸膛半掩半露, 白晃晃一片,展見星氣急了剛想瞪著他理論, 不留神一眼瞥見,饒是連忙扭頭,一下也被耀得眼睛生疼。
她頭更疼:“這怎麼說話,九爺,你看看你,你——成何體統!”
朱成鈞低頭看了看,他知道展見星是個姑娘以後,倒也有點自覺,把自己衣襟攏了攏,嘴上不以為然:“是你看我,又不是我看你,吃虧也是我吃虧。”
正常情況下展見星都不一定辯得過他,何況是這種時候,她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只能堅持但是徒勞無功地把一張冷臉擺出來:“你讓開。”
朱成鈞不大想,他也沒從這個角度看過展見星,她被他壓製得只能仰躺在散亂的絲被上,眉頭緊蹙,嘴唇抿著,滿面隱忍無奈,紅暈從臉頰一路蔓延至脖頸,三分荏弱外,足有七分動人。
他光是看著,喉間就不由滾動了一下,覺得自己渴得厲害。
氣氛越來越不對,儘管展見星說不出不對在哪裡,她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在心裡定了定神,把臉又冷上兩分,不再管他什麼模樣,轉回來就要翻臉,但上方忽然一亮——卻是朱成鈞搶先她一步翻身而起,屈起腿坐到床尾處去叫人:“秋果!”
秋果本沒走遠,正在簾外豎著耳朵浮想聯翩,聽見傳喚,小心又好奇地掀簾探進一個頭來:“爺?”
“倒茶。”
“哦哦。”
他連忙答應著進去,到桌邊摸了一下茶壺:“涼了——”
朱成鈞打斷他:“就要涼的。”
夏日裡喝涼的也不妨事,秋果便倒了遞過去,朱成鈞仰脖一氣喝了,又叫他去倒,連喝了兩杯,才把屈起的腿放下了,另換了個舒適點的坐姿。
他眼睛沒閒著,張口就道:“展見星,你站住。”
這個過程里,展見星早從床上起來了,尷尬得不敢看秋果一眼,貼著門邊就要溜出去,被叫住,不想回頭:“九爺,我還有公務,不能在此耽擱了。”
“那你的東西也不要了?”
什麼東西——
展見星一愣,驀然轉頭,只見朱成鈞舉著幾張箋紙,氣定神閒地沖她揮了一下。
那是她帶來的奏本草稿,郡王遇刺,於公於私她都要往上報,朱成鈞被追殺的細節她不是非常清楚,才在日暮落衙後前來向他詢問。
為求準確,她把寫好大半的草稿也帶來了,讓他確認一下有無出入,這件事本來辦得很順利,前後只用了一刻鐘左右,但就在辦好以後,她要走時,他忽然不滿發作,她人被掀翻,草稿也散落到床鋪裡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