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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句話,朱成鈞沒有反駁,他只是道:“大哥,你該去祠堂了。”
他心裡靜靜想,是啊,他心裡裝的都是什麼,他現在再清楚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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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山西行省今年的鄉試三場考完結束,考生出場。
八月二十五日,布政使司外張榜。
八月二十六日,太原府學席開十桌鹿鳴宴。
八月二十九日,許異返回大同,喜顛顛地奔進了代王府,連聲叫道:“先生,先生!”
楚翰林正在授課,他已經知道了這次鄉試的中榜名單,袁知縣親自登門告訴了他——第三與第十五皆出自他門下,同時也出自大同府大同縣裡,這對於袁知縣來說,也是一項喜事。
大同文治一向凋零,偏偏他運氣好,在他任內一下就出了兩個舉人,其中一個名次在前,還是五魁首之一,這算他治下的教化,來年任滿寫考績的時候,是可以寫到功勞簿里的。
袁知縣報完信,還留了話,讓兩個新進舉子回來以後,去縣衙一趟,他親自設宴賀喜。
學生有出息,楚翰林心裡更高興,見許異回來,笑道:“我知道了,你們都中了。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在家歇兩天也使得的。”
許異嘿嘿笑道:“我急著給先生報喜,就來了。對了,先生,見星叫我給先生告個假,他和我們這一科的解元一見如故,兩個人約好了到京里遊學,就不回來了。見星還說,會試就在明年二月,他提早一點去,先把房子定下來,到時候我去了也方便。”
楚翰林聞言一怔——他倒是沒多想,取得功名以後,出門游一趟學其實是許多讀書人會有的選擇,展見星這個決定下得突然,但他年少,到外面認識了新的朋友,衝動一下約著一起不算多麼奇怪的事。
他只是去看了眼朱成鈞,因為展見星除了是他的學生之外,還是朱成鈞的伴讀,然後問許異:“只給我帶了話?九郎這裡呢?”
他覺得展見星就算衝動,也不是草率到忘記這一點的人。
許異一拍腦袋:“哦,對了,九爺,見星請你這陣子有空的時候,照應一下徐嬸子。”
朱成鈞的臉本已是一片風雨欲來之色,聽得這句,才把陰雲收了收,但仍是十分不悅:“解元?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我們這一科的第一。”許異解釋,“我以為見星就很厲害了,沒想到真是人外有人,唐解元今年才十六歲,比見星還小一歲呢,他不但文章做得好,詩詞也是信手拈來,還會放歌,在鹿鳴宴上拿木箸敲著酒盅隨口填詞隨口唱,出彩得不得了。”
咔、嚓。
朱成鈞拗斷了手裡的筆。
所以,他在家裡照顧他娘,他——跟著一個文採風流的少年解元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注意預售付款是一點,硬等著,把困意等沒了。。沒睡好,今天晚了。(*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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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心情如提要。
第66章
這個時候, 展見星正在後悔。
才結識的唐解元唐如琢為人單純沒有機心,性情灑脫又熱烈,是個品格無可挑剔的人, 但問題在於,他實在太單純也太灑脫了。
唐如琢出身太原詩禮大族, 因為從小就展露了讀書上的天賦, 在他那樣的家族中, 基本是被如珠如寶地養大, 父母為他延請名師, 衣食照應無微不至,唐如琢也很爭氣,才十六歲就拿下了山西省的解元,未來幾乎是閃閃發光的。
然後——
然後這位解元公就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應該脫離家族愛護到近乎束縛的關懷, 獨立地出門闖一闖了。
於諸多同年之中,他約上了展見星。因為展見星考在第三,鹿鳴宴時位置離他很近, 兩個人搭了幾次話,同時年紀又仿佛,他覺得容易說得來, 就向展見星提出了同游的邀約。
展見星正好不想回大同,因為回大同就勢必要去代王府, 就無可迴避地要面對那個混亂不堪的晚上。
她不願去回想那時發生的一切,盡全力將它埋藏到了記憶深處。
她並不是怪罪朱成鈞。
她跑出門, 涼風一吹,就立刻清醒了——朱成鈞就算這陣子情緒易躁,還反覆無常,但他不是瘋子,怎會突然就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
她意識到他是中了招,她讓秋果去找了大夫,可是她心裡的慌亂與疑慮,沒有因此減輕多少——因為朱成鈞清清楚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知道是她。
展見星對情/事知之甚少,可是這一點基本的問題她想得明白:朱成鈞就算是中了招,他也不應該是對她下手。
叫她趕緊去找個女人才是正常男人被下藥後的反應。
展見星為此越想越是不安,她沒覺得朱成鈞真有多大問題,她懷疑自己。
她再將自己當男人活,畢竟還是女兒身,也許是說話上,也許是體態上,也許是說不清的哪個方面,總之她不可能和真正的男人一樣,朱成鈞常年累月地跟她在一處讀書,他可能在本能里感覺到了這點不一樣,於是錯誤地對她生出了心思。
簡單來說,她覺得是她把朱成鈞拐帶歪了。
這就很糟糕了。
展見星又頭疼,又覺得歉疚,代王府沉迷女色是由來已久的傳統,先世子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朱成錩則是活著的例子,到朱成鈞身上,忽然給改了——他好上了男色,這叫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