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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見星毫不動搖,不容置疑地道:“我說不建就不建,郡王有意見,叫他自來找我,一切責任,本官擔著!”
作者有話要說:
九(美滋滋地還在路上):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第77章
朱成鈞帶著秋果, 在路上足足走了三個月。
他們兩個青壯,腳程怎麼也該比展見星帶著徐氏要快,但朝廷對藩王赴封地的時間要求沒有命官那麼嚴格, 再者崇仁縣此前不曾做過封地,王府全要現建, 太急著把他打發去, 也沒地方安置他。
臨出發前, 朱成錩別彆扭扭地, 曾來告訴他:“你那邊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缺,若要人手,我從府里挑些給你——別的就別想了!除了小莊榮莊有先帝的話給了你,其餘王莊都登記在王府名下,宗人府里都有記檔。”
朱成錩畢竟不曾正位代王, 還無權將王府莊田更名轉贈。
但不說朱成鈞了,連秋果都看穿了他,私下撇嘴道:“大爺看爺要走了, 再也礙不著他事了,終於從心肝里擠出點兄弟情分來。不過他這情分也太儉省了,王莊在宗人府掛名的才多少, 背地裡半買半搶的又多少,以為我們都沒數麼。他真想給, 哪裡找不出幾十頃地來。”
朱成鈞無所謂地道:“你知道來路不正,又有什麼好惦記的?別囉嗦了, 少不了你一口飯。”
他最終什麼也沒要,只帶了秋果,揣上聖旨就上路了。
從四月到七月,由北至南,人間正是好時節,看不盡的山花爛漫,江川不息,大郡繁華,小城巷陌,兩個人且行且停,眼花繚亂樂不思蜀,幾乎快把去封地這事忘了,只當是出來行游天下。
但其實當然忘不掉。
七月初,終於進入江西境內後,秋果坐在大車上,一邊抱著個果肉鮮甜汁水豐潤的大桃啃,一邊含糊地道:“爺,我不著急就算了,我巴不得天天這麼到處玩,你怎麼也不著急?費這麼大勁跑江西去,你不想早點見到展伴讀嗎?”
朱成鈞道:“不想。”
“展伴讀帶著徐嬸子,肯定走不快,我們先前要是快點,說不定都能追上他——啊?”秋果說到一半,才聽明白他說了什麼,含著的一口桃都忘了咽下去,震驚地道,“爺,你這麼薄情?這才多久,你都把展伴讀忘了?這樣不好吧——不,不對,對展伴讀倒挺好的,他又不喜歡你……”
他的尾音在朱成鈞橫過來的眼神中識相地消失掉。
“他走的時候我得罪了他。”
朱成鈞沒那麼多話,他的一個桃已經吃完了,掀開車簾,隨手把桃核擲了出去,才繼續道,“來太早了,他還記著仇,又要找我吵架。”
秋果好奇地問:“爺,你幹嘛了?”
他那天沒跟去城外,並不知道朱成鈞又怎麼把人得罪了。
朱成鈞眼神深了一下,勾唇一笑,往車壁上一倒:“不告訴你。”
秋果跟他長大,從他的情緒上猜得出來,哼哼道:“不告訴我也知道,你肯定占展伴讀便宜了。怪不得你要怕他——”
車身忽然一震。
秋果話沒說完,一頭撞車壁上,把腦袋撞得生疼,沒好氣鑽到前面去,一把掀開車簾道:“你怎麼駕車的?”
車夫和車都是在上一個鎮裡臨時雇的,他不知道朱成鈞和秋果的真實身份,很懵地轉頭道:“爺,不是我,前面忽然有人攔路。”
他們這時離著前方一個縣鎮臨川大約有十來里的距離,路旁陸續開始出現行人,但要麼荷鋤要麼背筐,一看就是尋常的農家百姓。
攔路的這一行人卻不一般,領先的三四人鮮衣怒馬,中間擁著一輛大車,車旁列旗張傘,侍衛執盾持刀,煊赫威嚴。
車夫腿都有點軟:“小、小民本本分分——”
他一邊抖一邊轉頭往車裡看,他肯定自己得罪不了這麼高高在上如在雲端的一行人,問題只有出在他拉的客人身上,這兩個是江洋大盜不成?可江洋大盜也驚動不來這陣勢啊!
就在他轉頭的功夫,領先的一個中年人已從馬上滾落下來,趨著小步,來到車前,恭恭敬敬下跪行禮:“在下王魯,現在臨川王府中為幕,敢問車中,可是新任崇仁郡王?”
郡王與親王一樣,多以受封郡縣為王號,朱成鈞的封號就是崇仁郡王。
秋果驚訝轉頭:“爺,是來找你的,這裡有人知道你啊。”
朱成鈞並不奇怪,寧王有數子,都已長成,分封在江西各處,與他同在撫州府的,就是寧王次子臨川王,臨川王的封地比他要好一些,因為撫州治於臨川,府縣同城,就相當於當初羅知府和李蔚之的關係,知府知縣衙門都在臨川城內。
寧王系盤踞在此,經營多年,雖然插手不得中樞政事,但江西行省之內,能瞞得過他家的消息只怕不多。他作為外來戶忽然安插進來,寧王系對他矚目實屬必然,他去崇仁就藩,臨川是必經之地,這位臨川郡王因此出面,會一會他實是情理中事。
朱成鈞往外挪了挪,從秋果旁邊探出頭去:“是我。你找我有事?”
王魯啞然:“……”
臨川王府從得知崇仁要多出一個外來藩系的郡王就留上了神,但觸角難以伸出江西,只能盡力先搜羅些消息,直到朱成鈞進入江西,才從他投宿的上一個縣城門處檢查的路引上找到了他——朱成鈞直接用的本名,籍貫也沒改,只是隱去了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