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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朱成鈞快走遠了,他匆匆扭頭追了上去。
展見星立著,苦笑,一行淚卻落了下來。
她並不懼怕朱成鈞走前對她放的話。
不是她有什麼良策足以應對,而是她相信,朱成鈞不是那種會把她的秘密抖落出去的人。
否則,她怎麼敢對他這麼狠。
作者有話要說:
決裂遲來了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來了,不來不行,星星人設要崩,我也寫不下去。
這本連載期的不順僅次於小官,但我還想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堅持下去,星星的人設和我預想中差不多,九寫出來人格魅力大好多,我不捨得敷衍他,因為斷更給大家帶來的困擾,很抱歉。
第113章
皇帝收到了朱成鈞拒絕選妃的信件。
太/祖曾留下過祖訓, 凡王遣使至朝廷,不須經各衙門,直到御前, 敢阻攔者就是奸臣,所以朱遜爍前幾年一封封上書, 皇帝雖然懶得搭理他, 也不得不被他煩著, 朱成鈞現在要直接與皇帝對話, 也很容易。
他把皇帝震得好一會沒說話。
“胡鬧!”皇帝把他的信箋丟到御案上, 才開了口。
一旁服侍的內侍知道這陣事多,宮裡不消停,宮外也新起了戰事,皇帝之前的心情還凝重著,但這一聲卻變得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認真動怒的樣子,他忙湊趣相詢道:“皇上,出什麼事了?”
“這個九郎, 朕想到他這把年紀還沒成親,好心好意下旨給他選妃,他給朕說, 他有意出家去了,不要王妃!”皇帝說著, 腦殼都疼,“朕看他是個機敏性子, 臨川都對付不過他,怎麼做起事來又想一出是一出,連個子嗣都沒有,出什麼家,難道就準備絕嗣除國了不成!”
寧藩那一支要是有人這麼幹,他倒是很樂意,但他現在正是用得著朱成鈞的時候,他出這個問題,就讓人很棘手。
內侍也愕然,有點忍不住笑:“崇仁郡王好好的出什麼家,他難道也向起佛道來了?不過就是寧王爺,那也是在家的居士,一般的納妾吃葷,妨礙不著享樂。崇仁郡王連王妃都不肯選,莫非要去做個和尚不成?”
“朕不能由著他!”
皇帝很快下了決心,他也不耐煩叫人擬旨了,自己拿起硃筆就在信箋上批示,將落筆時,又遲疑了一下,他本是好意,但朱成鈞不知犯什麼毛病,都快要出家去了,這時候硬塞個郡王妃給他,好心反成了惡事,實在也犯不著。
他就只是御筆命朱成鈞可以延緩選妃,但必須打消出家念頭,想一想祖宗父母,不要干出這等不知所謂的事!
寫完,便命使者原封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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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見星神思恍惚了好幾天。
連徐氏都看出來了,有點擔心地問她:“星兒,可是公務太多了,忙不過來?”
展見星在飯桌上回神,垂了眼睛道:“——嗯,是有一點。”
“身子要緊,忙不過來,寧可緩著些。你看你,這陣子都瘦了。”
徐氏勸她,又心疼,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天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給她補一補。
還沒來得及補出效用,展見星的公務真的忙了起來。
因為她收到了府衙行來的一封公文。
朝廷下了征糧令,命從湖廣與江西兩行省各徵調十萬石米糧,其中江西的征齊後匯集於九江,一總發往她的本籍,山西大同。
撫州這裡所承擔的是一萬石,再細分到崇仁以後,是兩千石。
從這道征糧令中,展見星忽然解開了之前的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何朱議靈在風波中逃過了一劫。
朝廷有夏秋兩稅,兩稅之外,一般不會再隨意開徵,若征,要麼是它地出現嚴重饑荒,必須由官府出面進行調控,要麼,就是備戰。
國朝關外有兩大敵人,分別為瓦剌和韃靼,兩方時戰時和,有時稱臣,有時換個首領又來攻打,太/祖立國時所封的九大邊王幾乎全在北邊拱衛,就是為了防備它們。
這兩支外族自己也不和,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常常打得你死我活,這一回,是位於東邊的瓦剌漸漸崛起,持續西進,韃靼不能抵擋,兵糧都損失不小,不得不後撤,越來越接近大同,那時正逢秋收,韃靼乘勢往大同各屯堡劫掠,大同自然反擊,兵馬一動,糧草飛速消耗下去,朝廷因此下令征糧馳援。
在這個有外敵需要抵禦的關口,皇帝騰不出手來收拾內政,便只能先放寧藩一馬了。
展見星沒工夫再多想,將縣丞主簿及六房司吏都召集了來,商議起如何征糧來。
崇仁水土好,攤上的地方官略微正派些,百姓們的日子就能過得,但正稅之外忽然攤派下來兩千石,又是備戰事,所索甚急,這股壓力仍然不小,不是說拿就拿得出來的。
屬員們都叫苦連天,展見星不為所動,也不吐露一點苦楚,這股忙碌對她而言,非但不是負擔,相反是正逢其時。
她白日尚算如常,可是午夜夢回時,無法也保持這樣的自持,心裡如被螞蟻噬咬,泛著微微的不適,她不知道是後悔,還是單純的疼痛。
但她知道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應該。
往事已矣,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追悔。
她將全身心都投入到繁忙的公務里去,每日與城中大戶扯皮談條件,終於在期限內將糧食湊齊,派衙役運往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