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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妃是整個代王府輩分最高的人,她的喪儀按理規格也該很高,但不知怎地,可能是朱成錩對這位祖母無甚感情,代王妃的喪禮從外面看還算顯赫光彩,內里卻有點亂糟糟的,顯出主家的不上心。
這是許異說的,展見星自己渾渾噩噩,內心煎熬,一時掙扎是不是再試著說服一下徐氏,一時頭痛要如何向朱成鈞開口,心內像有一把鋸子,鋸得她血肉模糊,五內如焚。哪還有空去注意那些。
好在,朱成鈞停了課去守喪,這幾日都沒來,她不用面對他,心裡還稍微安靜一點。
八月下旬的時候,朱成鈞終於來了一回紀善所,站在門外道:“展見星,你出來。”
展見星不知他有什麼事,疑惑地出去了,跟著他一路到了後面的東三所,又走進她曾住過一晚的小書房。
朱成鈞依賴她,她對朱成鈞實在也沒防備,才會在半途出聲問過兩次都無應答之後,仍然和他一起走到了這裡,然後——
然後,她就被朱成鈞重重推了一把!
朱成鈞出手沒有留情,她止不住步子,踉蹌著直奔到了竹榻前,膝蓋撞到榻邊,生疼。
她抽了一口涼氣,一手撐在竹榻上穩住身形,一手捂著膝蓋,半俯著身扭頭問他:“你幹嘛——?”
朱成鈞走了進來,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神也木著,盯到她臉上,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沒在看她:“你要走是不是?”
展見星問出問題的時候,心下已有了預感,終於到了這個時候,她無可迴避,也想不出什麼可以辯白的,只能道:“是。九爺,你從哪裡聽說的?”
她連楚翰林也還沒告訴。
“秋果出門,從你家路過,看見你娘不再出攤了,問了左右鄰居,知道你娘在家收拾東西,預備要走。”朱成鈞非常詳細地回答了她,他盯著她,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清楚。
他這個反應看上去似乎很冷靜,可是展見星心裡冒著涼意,她聽得出來,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實則都是對她的質問。
她歉疚地解釋:“九爺,我想告訴你,可是王妃過世了,我這時候說不好。我——其實我也想多留一陣,如果你也不願意我走,我再回去和我娘商量商量。”
她沒有賣身給王府,仍是自由身,但作為朱成鈞的伴讀,她也沒有說走就走的權利,於她心底,她是期望著朱成鈞能堅持留她,這樣她就有理由再回去與徐氏說一說。
她覺得自己袒露了心聲,但朱成鈞毫不動容,只是搖了搖頭:“你告訴我?你不該告訴我。”
“你就不應該說走。”
朱成鈞三句話說完,抬手扯下了腰間繫著的麻布腰帶。
展見星還未反應過來時,已被他直接按倒在竹榻上,跟著雙手一痛,被反剪到了背後,她看不到,但是完全感覺得到——朱成鈞拿腰帶把她的手綁住了!
他不但綁了她的手,還把多出來的一截腰帶繞到了榻腳上,系了個死結,於是展見星被迫以一個彆扭的面朝里側躺的姿勢被竹榻綁定到了一起。
整個過程里,展見星沒有什麼掙扎的餘地,她也沒想起來掙扎,她根本是驚呆了。
這是在幹什麼?
她知道不對的是她,她願意賠罪,願意承擔朱成鈞的怒火,但不包括這樣——這算什麼啊?
她心裡閃過一個荒謬絕倫的想法:他難道還打算囚禁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快氣昏古七·九:這是什麼伴讀!
跟榻綁一起·星:也沒見過你這種王孫。。
第56章
手腕的疼痛喚回了展見星懵圈的理智, 她努力著試圖扭過頭來:“九爺,你鬆開我,有話好好說, 這是做什麼?”
朱成鈞道:“沒什麼好說的,你那些話, 留著騙你自己去吧。”
他平靜的聲音之中終於泄露出一絲戾氣, 但更多的仍是壓抑——他並不是真的平靜, 瞬間爆發的舉動已經表明了, 他不過是在強壓住內心的憤怒而已。
展見星愕然:“我騙你什麼了?”
朱成鈞道:“你不記得, 好,那你在這裡慢慢想。放心,我不會餓死你,你也老實呆著,別動別的心思, 非惹得我生氣,打斷你的腿,你喊疼也晚了。”
他說完就走了。
展見星聽得他的腳步聲遠去, 還有點不敢相信,費力地把頭扭回來,見到滿室空蕩, 門帘直晃,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離奇的事實:朱成鈞真的打算把她綁在這裡, 聽他的話語,似乎還想好了給她按時送飯?
這是什麼瘋狂的展開啊。
展見星預想過好幾個告別後朱成鈞的反應, 每一個他都無一例外地會生氣,但她現在發現,她無論怎樣預想,都仍然低估了朱成鈞,她漏算了他性格里冷酷無分輕重的那一面。
因為這一面從來沒有用在她身上過,她就忘了。
展見星不但手疼,很快頭也想得疼起來,這可怎麼辦啊。
再過一會,她肩膀都被擰得有點酸痛起來,她動一動,試圖換個姿勢,卻發現不管怎麼動都舒服不起來,朱成鈞那腦袋不知怎麼長的,看似隨手一綁,居然很能折磨人。
唉。
她無奈地躺回了竹榻上,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