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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想幹什麼。
展見星糊塗了,心想難道她的衣帶沒系好,他發現了好心替她重系一遍?
這念頭當然傻到可笑,但她實在醉得深了,當理智全由本能主宰時,她對朱成鈞遠沒那麼警惕。
而這樣的舉動沒有停止,片刻後,他拽開,繫緊,居然又來了一遍。
要說差別的話,就是展見星被勒得更緊了。她裡面原比別人多穿了一層,此刻又很需要平緩著透氣,叫他這麼勒來勒去,受不了了,一下把眼睛睜開。
朱成鈞沒發現,只在盯著自己打的那個結出神,展見星往後挪動了一下,他眼神才跟著一跳,上半身往後一仰。
被嚇到也似。
展見星皺著眉,摸索到身側衣帶附近扯了一下,想把它扯松點,不過在他眼皮底下,動作不好做得明顯,就很不滿,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想勒死我。”她氣得咕噥。
朱成鈞覷著她的臉色,手撐在竹蓆上,慢慢挪了回來。
“你給我打了個死結?”扯來扯去都紋絲不動,展見星煩躁地低頭去看,這一看,她終於發現了問題出在哪裡。
朱成鈞:“——什麼?我看看。”
他也愣住了,湊過去想看,展見星被撩起的情熱已消了下去,踢著他往後退:“別過來。非禮勿視不懂嗎?”
“不懂。我讀書差,你不是早就知道?”朱成鈞跟過去,搶在她先一步道,“別鬧了,我看看,怎麼就是個死結?”
他捏著她的手腕跟她較了會勁,然後看見了:確實是個死結。還摞了三道,嚴嚴實實的。
“你怎麼這麼煩。”展見星數落他。既為掙不過他的手勁,也不忿自己好好的衣帶成了這個鬼樣子。
“我煩?”
朱成鈞眯起眼,拉扯了一下她已經扯不動的衣帶,“你想要解開也容易,我現在就可以幫你,你要嗎?”
他的口氣是威脅,手指間的意味也很危險,但展見星對著發了會愣,忽然:“呵。”
她慢了好幾步地明白過來,他之前折騰那麼久是想做什麼,才不是好心,根本是動了壞心眼——可是又沒有壞得成,失手弄出了這麼個成果。
朱成鈞道:“——你什麼意思?”
展見星面無表情道:“沒什麼意思。”
她在憋笑。
演得不怎麼成功,聲音是忍住了,但掩不住的笑意從眼角眉梢亂跑了出來,朱成鈞微微瞪著她,顏面無光有一點,不甘心有一點,又蠢動著很想去掐她的臉頰——小醉鬼!
還敢笑他,簡直不知死活。
展見星一邊扯著衣服——她真勒得慌,裡面還出汗了,更不舒服,一邊往炕邊爬,想下去:“王爺,你借間客房給我吧。”
宵禁了走不掉,只能在這湊合一晚了。
朱成鈞道:“沒有。”
展見星已快挪到了炕邊,聞言扭頭責備地看他:“你騙人,怎麼可能沒有。”
又道:“你不借算了,我回家去。大不了被巡城的人抓住,明天參我——呀!”
她被勒得氣短,眼也花了,錯估了炕沿到地面的距離,一頭往下栽,朱成鈞拎著她後背的衣裳才把她拎回來。
“別折騰了,你動得了嗎?就睡這吧。”
展見星道:“哦,那你去客房睡嗎?”
她攆人真是攆得夠理直氣壯的,朱成鈞無語,終於把先前的念頭付諸了行動——掐了她暈紅的臉頰一把,而後沒好氣道:“我去,行了吧?”
他真的下炕,穿著鞋啪嗒啪嗒地出去了。
……
展見星連忙扭著身子,跟自己那個系成死結的衣帶較上了勁。
這是朱成鈞的居室,他已走了,不會有別人敢不通傳便闖進來,她很放心地解決自己的問題,直解到頭昏眼花了——中間有試圖去找剪刀一了百了,未果,只得繼續使勁,一個結又一個結,終於把衣帶扯開來,她抖著衣襟,長長地舒了口氣。
然後,門帘一動,她就跟朱成鈞晶亮的眼神對上了。
“……!”
“你、你走路怎麼沒聲的?!”她手忙腳亂把衣裳掩回去,又語無倫次質問他,“你不是走了,回來幹嘛?”
朱成鈞尋常走路就是無聲,他先前不高興,步子才是重的,這時也不解釋,只是進去走到炕邊,把手裡端著的碗放到中間炕桌上,道:“醒酒湯。喝了再睡,不然明天起來頭疼。”
展見星便訕訕了:“……好。”
察覺朱成鈞盯在她身上,又覺不自在,往旁邊躲了躲,摸索著想把衣帶重新繫上。
但手腕被扣住。
朱成鈞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心頭熄下去的火就轟然燎了起來,他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沒防備,他無暇去想,只是煎熬:他受不起這個。
“你幹嘛?”展見星這一聲小了不少,帶了一點顫巍巍的警戒。
朱成鈞的聲音緊繃著,低而沉,似有什麼一層層壓抑下去,而又緩緩翻湧了上來:“我想看一看。”
展見星的臉頰被點燃了,說不出句整話,哼哧著往後退,又很替他羞恥: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