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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淑看他眼圈發紅,顯然也是難過非常的,心裡也有些不忍,便喃喃道:「你們老太君還真的很疼你們那位姑娘啊。」
蕭憲默默地看她一眼:「你今兒幫了我這個忙,不管怎麼樣,回頭我便幫你周旋鎮遠侯的事情,如何?」
東淑擰眉,飛快地想了想:「成交!」
蕭憲本正有些哀慟之意,聽了這兩個字,忍不住又想笑,他跺跺腳,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搖搖頭:「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天下竟然有你……」
揶揄的話他到底是沒有說下去。
東淑道:「蕭大人是堂堂的吏部尚書,統管天下吏治,要是百官表率的,公然出言譏謗我這內宅女子,可不是什麼工整的言行啊。」
「趕緊跟我走吧。」蕭憲啼笑皆非,真想在她臉上捏上一把,就像是昔日跟蕭東淑相處一樣,他克制著:「你只記得見了老太太后,少說話,就算要說,也說些寬慰之語。知道嗎?」
正此時有幾個丫頭匆匆經過,一眼看到蕭憲跟東淑站在一塊兒,頓時驚呼起來。
蕭憲並不理會他們,只對東淑使了個眼色,便領著她進門去了。
老太太的上房之外,闔府的女眷聽說消息幾乎都來了,烏壓壓地站了一地。
大家都知道老人家的身體很不好了,每一次犯病,都做足了搶救不回來的打算。
所以一個也不敢缺席。
等到蕭憲帶了東淑進門,有幾個一眼看到,頓時皆都色變。
蕭憲顧不上跟她們一一解釋,只領著東淑直入裡間兒。裡頭,長房的大爺、也就是蕭東淑跟蕭憲的父親蕭卓跟二爺蕭宏等幾個男子也都守在跟前,旁邊是蕭卓的夫人張氏,以及蕭宏夫人陳氏等幾個女眷。
蕭卓聽見外頭響動,回頭一眼看見東淑,頓時也驚住了。
蕭憲對著父親做了個手勢,領著東淑到了床邊。
張氏本正在旁邊拭淚,見狀抬頭,看到東淑的剎那,渾身一顫,脫口叫道:「東寶兒?!」
她的聲音很大,把屋內的人都驚了一驚。
榻上的老太太本已經半是昏迷了,原本握著李祈晴的手也都放開了,聽了這句,卻微微睜開了雙眼。
蕭憲顧不得別的了,見張氏起身要撲過來,便忙領著東淑上前:「老太太,您睜開眼睛看看,東寶兒在這裡呢!」
周老太君雙眼眯起來,看向眼前,若隱若現的一張臉。
她怔了怔:「東……」她慢慢地睜開渾濁的眼睛,枯瘦的手開始哆嗦著想抬起來:「東寶兒……來接我了嗎?」
蕭憲聞言懸心,本想讓東淑快點說兩句話,哄著老太太安心。
但他還沒開口,東淑已經握住了周老太君的手:「老太太,您在說什麼呢?我好好的在這裡,可是您怎麼、怎麼居然瘦了這麼多?」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一句話還沒完,淚先涌了出來。
蕭憲驚呆了,直直地站在旁邊,無法出聲。
周老太君聽了這句,目不轉睛地看著東淑:「你、你真的是我的東寶嗎?」
「當然是我!」東淑將她的手蹭在自己臉上,哽咽著說道:「不然您又以為是誰?」
周老太君的手落在東淑臉頰上,柔軟的如同花瓣似的臉,因為流著淚,濕濕潤潤的,那點熟悉的溫暖跟嬌軟,讓周老太君原本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慢慢地透出了幾許光:「東寶兒……」
她哆嗦著撫過東淑的臉,又將手覆在她的頭上,細軟的髮絲在掌心,透著暖暖的熱氣兒。
是,是真人兒沒錯!
淚也從老人家的眼角滑落出來,周老太君含淚笑著說道:「東寶兒沒事兒啊、我知道,我就知道。」
東淑哭的停不住:「我沒事,老太太也不許有事,不許您撇下我。」
「好好好,」周老太君的手滑到她頸間:「乖孩子,祖母不會撇下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啊?咱們都好好的。」
除了這祖孫兩人,其他在屋內的眾人,張氏夫人雖知道不可能,但在這時候卻也忍不住由感而發的,索性從後面摟住了東淑,哭道:「我的兒!你總算是好好的呢。你叫老太太跟我何等懸心啊……」說到最後,也是哭的情難自已。
只有蕭卓蕭宏等人,雖然震驚非常,卻還保持著清醒。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戳穿的時候,蕭卓便陪笑道:「都別哭了,這是好事,何必再鬧老太太……」說了這句,又靠前對周老太君道:「老太太您看,孫女兒就在跟前兒,您可要保重身子才是正理。」
周老太君摟著東淑,露出欣慰的笑容:「知道,沒事,你們都不用圍著我呢,自去忙別的吧。」
話都說的明白起來。
蕭卓暗暗驚訝,這才領命後退,又叫太醫過去診看。
他在蕭憲手臂拍了一把,叫了蕭憲到外頭,才又詢問詳細。
蕭憲回過神來,便說了自己的用意,蕭卓聽罷不悅道:「你向來行事很有體統,今日怎麼這麼沒有規矩!這種偷龍轉鳳的把戲,只能騙得了一時,如何是長久之計,等老太太明白過來,你叫她情何以堪,你怕她老人家在東淑身上受得苦還少嗎?」
蕭憲道:「老太太的身體從來康健,因為妹妹,才得了這病。太醫說心病,所以我想若心病不除,這病自不能好,既然都不能治了,索性下一劑猛藥,若是老太太能好,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