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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端不住藥碗了。
李持酒呵斥道:「乘雲死到哪裡去了。」
門外乘雲急忙跑進來,嚇得上前幫著把藥碗拿了過去,卻又不敢問是怎麼樣。
李持酒卻仍是淡淡的:「怎麼不說?有話就說嘛,我喜歡清楚明了,最瞧不慣有人當著我的面兒藏頭露尾的。」
朱若蘭眼中的淚已經涌了出來,想拂袖衝出去,可這一去又算什麼?
但是要解釋又從何說起?
她握了握雙手,才終於說道:「侯爺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特意去查的我們的底細嗎?」
「什麼特意不特意,」李持酒哂笑道:「我先前呆在五城兵馬司,那裡自然不少耳聰目明的傢伙,什麼瞞得過他們的,何必我親自去查,自然有人紛紛的跟我耳報。」
「原來是別人告訴的。」朱若蘭喃喃,不知為何,聽了這句,心裡的窘迫羞恥感竟沒之前那麼重了:若李持酒親自去查,就是說從開始就懷疑不信他們。
李持酒道:「當初你才來這府里,我看你臉上很有些鬱鬱寡歡的意思,並不像是上趕著的。怎麼,你跟那姓楊的有點兒舊情?」
朱若蘭的臉色本已經泛白,聞言重又通紅:「侯爺!」
李持酒不耐煩道:「這有什麼可忌諱的?我的性子你總該知道,別跟我扭扭捏捏!」
朱若蘭終於道:「他家裡雖然窮,可是人品還是過得去的……只是、母親不喜歡,所以才……」
「這麼說是姨媽的意思,逼得你跟他勞燕分飛了?」李持酒笑說了這句,又道:「不過你怎麼知道他的人品過的去?」
朱若蘭低了頭,不能做聲。
李持酒想了想,說道:「若蘭,我當你是我妹妹,不想耽誤你才跟你說這些話的,就算太太喜歡你,但是『遠香近臭』,難道你會比江雪更賢惠孝順?我看未必,你進了門時候一長,在太太眼裡就不值什麼東西了。」
朱若蘭聽到這裡,才慢慢抬頭:「你怎麼只說太太,那你呢?」
「我?」鎮遠侯發笑,「我卻沒什麼可說的。對我來說,你跟小阮他們沒什麼兩樣,不過興許好上那麼一點兒,畢竟她們不需要什麼和離文書、休書之類的。」
朱若蘭的臉上幾乎要噴血:「你……」
鎮遠侯用一種看笑話的眼神瞧著她,道:「你總不會才知道吧?」
朱若蘭咬了咬唇:「我、我……」
鎮遠侯冷情道:「別結巴了,你只跟我說一句,你願不願意跟那姓楊的成事兒?」
朱若蘭瞪大了眼睛:「表哥你為什麼這麼說,就這樣嫌棄我嗎?就算我……先前跟他們家有過婚約,可都已經解除了,而且咱們兩家如今都已經商議妥當,只等過了年後就……」
鎮遠侯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你過來些。」
朱若蘭愣了愣,終於鼓足勇氣又走前一步。
鎮遠侯道:「你什麼事兒都聽你娘的話,那我問你,當初給江雪的燕窩裡下毒,這件事兒你知不知道?」
朱若蘭聞言,如同見了鬼怪,踉蹌後退。
鎮遠侯打量她的臉色,冷峭的笑道:「原來知道。」
朱若蘭忙倉皇地搖頭:「不、不是……」
鎮遠侯卻沒心思等她解釋,只淡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料理這件事兒?不過是因為太太在京城裡沒什麼親戚,你跟你媽常來常往的哄著她開心兒就行了。何況江雪也不在這裡了。」
朱若蘭眼中的淚刷刷落下,急忙分辯:「表哥你聽我說,當時我不知道的,是後來……」
鎮遠侯視而不見,也似聽而不聞:「我還沒說完呢。我這輩子只娶過一次親,只娶了一個人,過去是,以後也同樣,不會有第二個原配,你明白嗎?」
朱若蘭駭然的瞪著他:「你……可是那江……」
「你想說江雪如今不在這裡了?這個很不用你管,你只管好你分內的事,」李持酒撫了撫衣裳上那塊藥漬:「你若乖乖的聽我的話,去跟那姓楊的做一對兒,我就高抬貴手成全你們,那樣的話大家的臉上都好看。可你若是想跟我對著幹,想留在這府內當少奶奶,我也只好認認真真把那筆燕窩的舊帳算明白了,至於要死幾個人……我也顧不得了,畢竟別人不給我面子,我自然也沒什麼情面可說。」
朱若蘭聽到「要死幾個人」,已經面無人色,忍不住啞聲叫道:「表哥!你、你不能……」
「我有什麼不能的?」鎮遠侯卻又向著她很親切的笑了笑:「看你,又怕什麼?我說過了,凡事兒攤開了說明白就好了,這又不是逼你上絕路,而是給了你很好的選擇機會啊。嗯,你若是真的嫁了姓楊的,我還得給你送一份兒豐厚嫁妝呢,畢竟你還是太太的好外甥女兒,對她也向來孝順,對不對?」
朱若蘭渾身發抖。
等從房中走出來後,朱姑娘幾乎有些邁不動腳步了,得靠小丫頭攙扶著,才總算一步步挪到了上房。
等朱姑娘去了,乘雲才戰戰兢兢的:「藥都涼了,我再叫人熱熱去……」
鎮遠侯道:「你又哆嗦什麼?又沒叫你去嫁人。」
乘雲見他說起來,才大膽道:「侯爺,您、您原來是不想娶表姑娘啊?」
鎮遠侯道:「廢話。」
乘雲眨巴著眼睛:「那您……」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卻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