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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淑本是想將手抽回來的,可如今哪裡能夠。
「告訴我,你真的是、東寶兒嗎?」李衾握住她的小手,俯視著她,低聲問。
東淑心如擂鼓:「我、我……」
心底又浮現那日他獨行雨中的一幕,那是為了她啊。
東淑心頭酸澀不堪,還有些許令人眼眶潮潤的淡暖輕甜。
她垂頭看著他的大手,東淑很熟悉這雙手的力道,而此刻他不像是只握著她的手而已,更像是把她的魂魄也一併攥在手心了。
「子寧,」東淑實在是情難自禁,忍不住低低道:「是我啊。」
這簡單的三個字才出口,淚珠便爭先恐後的跌落,雨點般打在了李衾的手上。
這瞬間她幾乎想撲到李衾懷中去,將他緊緊地抱住。
李衾卻驀地把手鬆開了。
東淑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他。
四目相對,李衾看見這雙眸子裡涌動的淚光,能夠在聽蕭東淑喚他一聲「子寧」,這本是他夢寐以求、願意以所有去換的心愿。
但他本又以為這是再不可能的。
如今,忽然間從天而降。
李衾屏住呼吸,他的手在抖,幾乎要無法控制了。
他也很想不管不顧的抱緊面前的這個人。
就在這時,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旋即有個含怒帶慍的聲音喝道:「李子寧!」
李衾聽到這個聲音,原本蠢動的手便慢慢放下了。
在門口現身的竟是蕭憲。
蕭憲滿臉驚怒,先瞥了一眼東淑,見她眼紅紅的,且臉上皆是淚漬,正回身拭淚,蕭憲眼中的怒色便又多了幾分。
「李大人!」蕭憲走到李衾身旁,擰眉道:「誰叫你登堂入室的!」
李衾卻很快鎮定下來,溫聲道:「怎麼我都不能來拜會大哥了嗎?」
當著東淑的面兒,這聲「大哥」,又讓蕭憲心頭一窒。
蕭憲哼道:「你什麼時候特意來過這別院?少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為誰是傻子不成?」
李衾道:「你多心了,我來的時候是跟二姐姐一起的。何況我又能做什麼呢?」
「少廢話!」蕭憲不由分說的喝止。
此時,還是東淑喚了聲:「大、大哥……」
蕭憲這才暫停,忙拉住東淑的手:「你哭什麼?」卻不等東淑回答就道:「你先去裡間兒,我有幾句話要跟李大人說。」
東淑眼見蕭憲訓斥李衾,卻並不想這樣:「那你別……」擔心地看看他,又極快掃了眼李衾。
「知道了,」蕭憲蹙眉,口吻卻是溫柔哄勸的:「你去吧,不必擔心這些瑣碎,有我呢。」
東淑這才垂頭入內去了。
剩下蕭憲對李衾使了個眼色,一直走到外間門口,離裡屋遠了些,蕭憲才道:「你今兒來,是什麼意思?」
李衾道:「大哥自然知道的,我是來看看……她。」
蕭憲慍色不退:「只是看看而已?……二姐姐知道了嗎?」
李衾道:「她並不知。只是,她好像很擔心你跟府內的關係。」
蕭憲一怔,繼而道:「這個跟你無關,我自會料理。」
李衾道:「你準備如何解決此事?」
「我自有法子,只是不必先告訴你。」蕭憲回答。
李衾笑道:「大哥,怎麼竟『卸磨殺驢』似的,先前不多虧了我幫著你把她帶回來的嗎,怎麼如今翻臉不認人了呢?」
蕭憲欲言又止,咽了口唾沫才道:「你不是不信她是東寶兒的嗎?又巴巴的跑來做什麼?」
李衾道:「我回頭想了想,覺著疑點重重,何況大哥你確信她是,我自然也不敢有異議了。」
蕭憲皺皺眉:「誰說、誰說我確信了?再者說,你不是笑我瘋魔了才確信的……你卻跟我不同,怎麼這麼快改變主意了?」
李衾道:「我只是覺著哥哥說的話有道理,這是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道理。留著她,畢竟是個希望。」
「你說什麼?」蕭憲啼笑皆非,滿臉匪夷所思:「這是什麼爛比方,誰許你錯殺一千了?你要殺誰?」
李衾笑道:「這比方自然是爛的,可我心中的想法便是這樣。現在想想,竟像是天意,本來該送她走的,偏又親自接了回來,興許冥冥中是上天的指示。」
「別跟我說什麼天意,若真有所謂天意,東寶兒也不至於出事!」蕭憲又動了怒,尤其是提到舊日慘痛,便咬牙道:「聽你的意思你不是完全相信,這很好,你也不用信,就按照我的話,以後不許你再來此處。」
李衾皺眉:「為什麼?」
「不為什麼,」蕭憲斷然道:「咱們之間有一個瘋魔的就行了!」
李衾慢慢頷首:「其實,我知道大哥的用意,你不想我跟她相認,是不是?」
蕭憲一怔。
其實,李衾早看了出來蕭憲的用意。
那日把東淑自城外帶回來,蕭憲問他的那句話足可憑證。
本來蕭憲問的是「你是不是也相信她是東寶兒」,可話到半截卻又改成「你覺著她是不是」。
蕭憲那個「也」,證明蕭大人自個兒是相信了,可臨到嘴邊又改了口,自然是不想讓李衾「也」跟著自己去相信。
因為蕭憲另有打算。
如今蕭憲見他已經知道了,索性也不再遮掩,便道:「李子寧,我統共就一個東寶兒,你已經害了一次了,如今……僥倖叫我失而復得,你以為我會這麼放心再把她還給你?或許再讓你害她一次嗎?本來上回的聯姻我就不喜歡,果然結局不妙!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再容許你荼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