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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他有動作,畢竟他安安穩穩地在坐著喝酒,身邊還站著個裊娜盛裝的歌姬,親自捧著酒壺笑意盈盈的伺候。
其他眾人都有些緊張,可看鎮遠侯這樣,便忍不住起鬨:「小侯爺,怎麼還不開始,是不是怕了呀?」
有人大笑道:「小侯爺,你小心喝多了,連弓也拉不開呢,還是別勉強了……若是不小心傷了簪花的姐姐,那可怎麼是好啊?」
任憑眾人七嘴八舌,李持酒只是不理。
他旁邊的那兩位卻完全沒有玩樂之心,畢竟在這裡失了手的話,非但那面子再也撈不回來,怕還要擔人命官司。
這比賽用的箭不是平日打仗捉賊的,而是特製的,雖然比素日要用的輕些,但若不慎射中歌姬的頭臉甚至咽喉等處,當然不可收拾。
內尉司的江衙衛已經瞄準的差不多了,心中稍微篤定了些,百忙中瞥一眼鎮遠侯,忍不住提醒:「小侯爺,你若還不開始,可就視作自動放棄了。」
李持酒聽了這句才道:「我是才進京不久的,好歹有個先來後到,兩位哥哥先請吧。」
江衙衛見他並無退意,也無懼意,倒像是隱隱帶著一股傲氣似的。
江大人不由有些動怒,便冷笑道:「好啊,小侯爺這是想看看我們的本事。」
當下他不再管別的,眯起眼睛看向對面,最後確認了一次,終於張弓射箭!
那支箭嗖地沖向西欄,底下眾人已經鴉雀無聲了,對面卻響起了一聲驚呼。
江衙衛屏住呼吸看過去,終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驚呼的是其他的青樓女子,但是他的「靶子」,髮髻的絹花上儼然插著一支箭,正是他方才射出的!好極了!
江衙衛大喜,底下看熱鬧的眾人瞧的清楚,也不由大聲歡呼起來。
另外一個五城兵馬司的見狀,手微微發抖,實在是抗不下去了,當即借坡下驢道:「江大哥高明!我自愧不如,投降罷了!」
江衙衛卻也高興,便笑道:「不過是偶爾玩樂罷了,又不是真的比斗。」
說著又看李持酒,卻見小侯爺正又拿起了一盅酒,意態悠閒的似乎還要喝。
其他人已經按捺不住了,不停的開始鼓譟催促,那五城兵馬司的人也道:「小侯爺,不如就也放棄吧,江大哥實在是神乎其技,只怕我等是不能逾越的。」
江衙衛微微一笑,心中自得,卻矜持的並不言語。
只聽李持酒道:「誰說無法逾越,你們覺著神乎其技,我心裡只覺著不過爾爾。」
眾人大驚,江衙衛更是色變:「小侯爺你說什麼?」
正覺著自己受了侮辱,又有人道:「不要只說嘴,倒是手底下見真章啊!」
只聽李持酒低低笑了聲,一仰脖把手中的酒都喝光了!
然後他驀地起身,張弓搭箭!
原來他先前喝酒的時候,左手便握著弓的,只像是隨意拿著玩兒,絲毫瞄準都沒有,角度之類的更加無從說起。
這時侯閃電般長身而起,突然間就轉身張弓,那支箭刷地離手。
從他喝酒,起身,張弓射出,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快若閃電,令人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江衙衛跟其他在身邊的人嚇得變了臉色!李持酒這麼胡鬧,定然要出人命的!
大家都驚呆了,直愣愣地目光膽戰心驚地看向對面!
卻見那歌姬仍是安靜的立在原地,頭上的簪花紋絲不動,人也好像……沒有事。
「箭呢?」有人叫起來。
「怎麼回事?」
「是不是掉到樓下去了?」
所有的鼓譟聲中,對面忽然又響起一聲驚呼,那原本當李持酒靶子的歌姬頭頂的絹花突然掉了下來,原本整齊的花瓣四散墜落。
江衙衛的眼神忽然變了。
他看看對面,銳利的目光透過歌姬的身影看向她身後,就在她背後的廊柱上,一支小箭靜靜的沒在那處。
這怎麼可能。
絲毫的瞄準調試都沒有,只一箭就射穿了絹花,而且中箭的人居然好一陣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管是準頭,力道……以及這個人的心思,都遠在自己之上了!
這、這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啊。
江衙衛只覺著毛骨悚然,好不容易轉頭看向李持酒。
卻見小侯爺眼波閃爍,他輕笑著回眸,抬手把桌上的酒壺提了起來。
酒水傾瀉而下,他竟就借著酒壺咕嘟咕嘟喝了個痛快。
「江大人,」李持酒擦了擦下頜上的酒水,滿不在乎地笑道:「承讓了。」
江衙衛喉頭髮干,竟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此刻,在場的這些人里,還有一大半兒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李持酒嘿然一笑,颯然轉身,自回到包間裡去。
不料才進門,就發現不對。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歌姬,也沒有狐朋狗黨,只有一個人端坐在桌邊上。
他一個人,頓時把滿屋的風流輕薄氣都掃的蕩然無存了。
李持酒怔了怔,才笑著見禮道:「李大人,您怎麼在這兒?」
李衾淡淡地看著他:「你的傷都好了?」
「多謝大人關懷,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李衾冷笑道:「所以就急著出來胡作非為了?」
「不過是他們……見我有驚無險的所以才大家一起樂一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