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頁
殿外似乎有人聲吵嚷,隱隱說什麼「皇后」什麼「太后」之類,東淑也沒有心情再去管。
索性說道:「李持酒,你不要對我那麼好,就如同之前彩勝刺殺我,你不該搏命也要護著我,可知你若真的因為我有個三長兩短,這輩子我都會於心不安……何況你是皇家血脈,如今也是唯一正統血脈,你自己該知道這有多重,之前袁侍郎因聽說你不在了,就放肆大膽的進宮了……天下多少狼子野心之輩也是跟他一樣想法的?你若在,他們還不敢怎麼樣明目張胆的生事搶奪,你若不在,可知會天下大亂?」
沉默了片刻,李持酒道:「你怎麼總是跟我說什麼天下,什麼皇家的大道理,我可不喜歡。且不說我還不是皇帝,就算我是,只要為了你,命算什麼?你若不在了,天下亂不亂,跟我何干。」
「住口!」東淑汗毛倒豎:「不許這麼胡說,你、除非你誠心要氣死我!」
李持酒見她惱了,忙道:「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說就是。」他笑了笑,忽然道:「嗯……那我問你,之前那臭丫頭要害你的時候,若是李尚書在,你希望他怎麼樣?是想他奮不顧身去救你呢?還是安然自保?」
東淑笑著搖頭:「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
李持酒道:「我就是想知道。」
東淑略微一想,輕聲道:「這個嘛,我想若是子寧在,他定然也會搏命相護,但對我私心而言,我不想他因我有所損傷,他對我的心,就如我對他的心,都是為了對方好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流露出一點默默地溫情。
李持酒忽然後悔問了這句,身上的傷忽然沒來由的跳痛了起來。
此時甘棠從外跑進來:「怎麼辦,我聽說是太后娘娘就在體仁閣那裡!」
東淑一震,轉頭看去,卻見窗上的火光更熾了。
次日清早,火勢終於給救下了。走水的原因也很容易就查明了,原來是宋皇后不知聽誰說起楊瑞的死跟鎮遠侯有關,所以叫心腹人在宮內縱火,竟是想要同歸於盡似的。
誰知因宮內防範森嚴,這些人又張皇失措的,竟給侍衛們察覺,逼於無奈便就近在體仁閣放了桐油點了起來。
恰太后要在此處小憩,差點給火堵在裡頭,幸而內侍竭力救了出來,只是太后受驚,又給煙火嗆的昏迷了,也是在天明的時候才總算醒來了。
宮門再開之時,外間蕭憲正下馬。門內的侍從急忙將昨夜宮內的情形告訴了他,又道:「蕭大人,外間怎麼樣?」
蕭憲道:「暫且無礙。」話雖如此,眉頭卻緊鎖著。
太后給挪到交泰殿,雖然醒轉,身體仍舊虛弱,見蕭憲回來也問情形。
蕭憲道:「趙申平等人本是不知情的,而且之前袁嘉想要縱兵在城內掠奪,也是他攔下了,臣覺著不該追究此事,至少要等李衾回來再做決斷,免得逼得太急反而不妙。」
太后低低咳嗽了兩聲,道:「一切交給你處置就行了,不必跟我說這些,為今最為緊迫的一件事,是快些讓殿下登基,名正才能言順,才能穩定民心。」
蕭憲道:「我也正想跟太后說,因為袁侍郎先前一鬧,天下四處已經知道消息,有幾個州打了旗號要進京救駕……可名義上雖是救駕,事實上要做什麼……」
太后聽到這裡,垂首大咳了一陣:「怎麼,他們也想趁亂造反?」她喘了幾口,驀地抬頭問:「李衾呢?他在哪裡?」
蕭憲的臉上突然有些難看,卻又垂首道:「聽說已經從謹州班師而回,具體消息還在探聽中。」
太后沒察覺他神情的變化,反而舒了口氣:「這就好。事不宜遲,你速去準備登基的事,翰林院跟禮部那邊也催一催。」
蕭憲離開交泰殿,心事重重的。
他剛才沒有跟太后說實話。
兵部最新的消息,李衾的確從謹州班師而回了。
可是他在過寧州的時候,殺了當地的知府崔翎等人,在過巒州的時候又殺了留守沈建,手段一反常態的狠辣。
這些都還罷了,有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讓蕭憲最受不了。
據說李衾的那些部下聽聞皇都內亂,皇帝駕崩等話,便哄鬧譁變起來,竟擁立李衾為帝,如今正欲殺回京師。
第108章
蕭憲本是極信任李衾的, 所以當初袁嘉在兵部作亂,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都認定跟李衾無關。
所以在聽說這傳言後,蕭憲立刻安撫兵部眾人, 畢竟袁嘉的事情才按下去,這時侯可不能再另生波折。
但是就算他並沒有把此事告訴太后,可假以時日,太后總會知道的。
為今之計, 只能盼著這一切不過是偽造的不實之詞,也希望李衾快些回京破除謠言。
可奇怪的是,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 可蕭憲仍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就像是先前他在兵部跟順義侯趙申平見面, 他責問順義侯為何竟聽從了袁嘉的話, 差點兒把趙家跟蕭家都拉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趙申平並無慚色, 只是說:「袁侍郎此人陰毒的很,他開始的時候因為要壯聲威,有意要拉攏城中的勛貴同他一處,南鄉伯因為罵他想圖謀不軌,幾乎給他殺了,而且當時城外大營的將士也偏信了他的話, 將要成了他手中的刀,若我不同他一起, 首先給荼毒的就是趙家,還不知波及多少無辜。所以我只能假意順從,並趁機從中調停, 這才並沒有引出更大的騷亂。蕭尚書,這並不是我的辯解之詞,你若是要降罪我也甘願領受,橫豎我說出實話就罷了。另外不管是城外大營所調的人還是參與此事之中的其他眾人,都希望尚書暫且網開一面,至少等李尚書回京後再做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