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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們都以為,江少奶奶必然是給太太逼迫著答應和離,情形一定會很可憐。
誰知見了她,卻見並不是想像中的梨花帶雨哭個不住,反而顯得很泰然自若。
見她們都忙著問緣故,東淑才道:「其實太太向來不喜歡我,你們都是知道的,如今走到這一步也是必然,不必驚訝。」
跟她相比,孫姨娘卻仿佛天要塌了似的,道:「可是、可是實現都沒有風聲的,怎麼說走就走?」
「太太其實已經跟侯爺說過了,侯爺礙於顏面才沒跟我開口罷了。何況這種事情也沒必要先張揚的人盡皆知。」東淑道。
王姨娘也眼巴巴的看著她:「可是奶奶若離開了這兒,竟要到哪裡去?要怎麼度日才好?不如多求求太太,還是留下來吧,我可以跟兩位妹妹一起去求……還有侯爺那裡,侯爺未必就忍心叫奶奶離開。」
東淑雖是正室,但從江雪開始,從不曾做過逼迫妾室欺壓她們的舉止,之前江雪還罷了,對待她們只是淡淡的,不關己事不伸手,後來尤其是進了京,這位少奶奶百般的給她們機會,叫她們如何討侯爺歡心之類,絲毫沒有嫉妒之意,是好賴人,這兩個妾室自然清楚。
小阮也道:「這實在是太突然了,侯爺既然沒開口,叫妾看來他未必是肯的。」
東淑嘆了聲,淡淡道:「縱然侯爺不肯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橫豎太太已經決心如此了,侯爺不肯便是不孝,我又怎麼忍心讓侯爺擔上不孝的罪名,不如且先去了了事。」
小阮看她一眼,便不言語了。
東淑又看向兩個妾室,這兩個也不是什麼又壞心眼兒的,見她們忙忙的來了,又說了這些話,東淑想了想,便道:「我去了後,朱家的妹妹勢必要來的,我看那妹妹倒也是個好的,你們多順著她些,處事上別爭她的風頭,應該會無恙的。」
兩個妾室聽了這一番話,都紅了眼圈:「奶奶……只怕奶奶這一去,就沒有人跟您對我們這樣好了。」
她們兩個雖然不是什麼大精明的,可也不蠢,朱若蘭是朱家的人,是太太那邊的親戚,她進了門,自然勢大如天,豈會把他們這些妾室放在眼裡?將來的日子如何,指不定怎樣呢。
何況雖然蘇夫人向來不喜歡少奶奶,可說起休妻來,還是最近的事情,恰好就是朱家上門了之後。
所以他們都知道,少奶奶要和離,多半也是朱家從中行事,而蘇夫人也有意給自己的外甥女鋪路。
蘇夫人這麼護著姓朱的,連原配的少奶奶還能攆走呢,以後情形怎麼樣,也是一目了然了。
所以妾室們竟都捨不得。
這會兒小阮想到白日的情形,想到那位少奶奶蒼白楚楚的小臉,她人才走,自己卻在這屋子裡……瞬間竟走了神。
下頜一疼,卻是李持酒捏著她的下巴:「心不在焉的是想什麼?」
侯爺的火氣顯然很大,小阮一驚,忙道:「妾、妾只是有些心虛呢。」
李持酒道:「心虛什麼?」
小阮道:「之前聽說了少奶奶的事情,我跟兩位姐姐來這裡詢問真假……少奶奶還叮囑我們以後好好自處呢。」
李持酒哼了聲:「所以你覺著在這裡對不住她?」他的劍眉一揚,冷笑道:「我偏就在這裡,誰管得著。」
小阮笑道:「侯爺不管在哪裡,自然都是使得的……只是妾覺著少奶奶也不是甘心要去的。侯爺不如親自問一問她。」
李持酒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起身坐了起來:「她還說什麼了?」
小阮便將今日來見東淑的種種盡數說了。
李持酒聽完,臉色略淡了些,終於道:「你出去吧。」
小阮如蒙大赦,忙退了出門。
次日早上李持酒起了個大早,正要出門,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問道:「昨兒那隻雞呢?」
丫鬟愣住,半晌才醒悟他問的是東淑之前燉的那隻,當下忙道:「昨晚上見侯爺不想吃,便留在小廚房裡,侯爺可要嗎?」
李持酒略一點頭,底下飛快熱好了送來。
那雞昨兒給煮了大半天,又熱了半宿,這會兒已經骨頭都酥爛了,雞湯上面浮著一層金色的油光,看著還不錯的。
李持酒拿了勺子撇開油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突然他的眉頭緊鎖,轉頭吐了出來:「這是……」
才要發怒,突然想起那人不在跟前,便憤憤地把勺子扔了,起身往外去了。
乘雲本在門口打量,見狀不知怎麼樣,看李持酒出去,他忙偷空跑進來,也拿勺子嘗了一口,突然齜牙咧嘴:「這是怎麼……打死了鹽販子麼?誰加了鹽巴?這胡椒也是太多了,要辣死人了!」
丫鬟嚇得道:「這是昨兒少奶奶親手調的,我們都沒敢動的。」
乘雲很想找點東西來漱口,可見李持酒已經走遠了,就也顧不得,忙轉身跑去跟上。
李持酒出了二門,薛文禮便來說道:「回侯爺,少奶奶原本不在歲寒庵,而是在西城一處客棧暫住。」
「你說什麼?」李持酒簡直不敢相信。
薛文禮忙道:「昨兒晚上我們打聽到確切消息後,也去了地方探查,的確無誤。只是夜深不敢打擾。」
「混帳。」李持酒罵了聲,翻身上馬。
這客棧小且偏僻,鎮遠侯轉了許久總算才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