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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衾本以為林泉會適時退下,誰知林泉仍不動,臉色卻是一種很少見的忐忑。
「還有事?」李衾皺眉,這會兒他不想再聽別的,只要好好地看看眼前這盆花。
「三爺……」林泉當然知道主子的心意,但是他仍是無法就這麼走開:「三爺,小人之前無意中聽見了兩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就別說。」李衾淡淡的。
「是。」林泉本能地答應了聲,後退了兩步,又遲疑地回頭:「三爺,小人大膽問一句,這世間會有長的很像的兩個人嗎?」
李衾見他很反常,因抬眸:「你說什麼?」
林泉看一眼門口,索性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就把先前無意中聽見金魚跟那兩個小廝對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李衾說了。
李衾本有些不耐煩,直到最後,臉上的血色卻緩緩斂了:「你,沒有聽錯?」
林泉道:「三爺若不信,叫金魚兒來問問就知道了。」
金魚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門就察覺書房內的氣氛不對。
他立刻知道出事了。其實金魚倒也不是故意要瞞著李衾,但畢竟當初李衾回京之後想要刨蕭東淑墳的事情人人皆知,連府內大爺二爺都攔不住,若不是蕭憲出面,指定要鬧大起來。
何況那兩個小廝所說的話也未必就准,所以金魚不敢就貿然告訴。
只是林泉跟他不同,林泉一門心思忠於李衾,就算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恨不得稟告,又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李衾立刻做出了反應。
他非但親自提審了那兩個小廝,且派人趕往歲寒庵,將庵堂從上到下的人盡數扣住。
日影西斜,李衾到了歲寒庵。
此刻心腹已經查問清楚,即刻上前稟告道:「根據府內小廝所說,查問當日來過庵堂之人,的確有些上香祈福,添香油錢的,都沒什麼可疑。倒是有個女子符合所說。」
李衾心底似有萬頃波濤,面上卻淡淡地:「是誰。」
那親信遲疑了片刻,才道:「那女子是路過的,並未告知身份,但……」
那女子並非香客,只是路過此地,在庵中暫時歇息的,據說才進門半刻鐘不到,就有一名男子來到,陪著她離開了,所以竟不知是什麼人物。
但據目睹了這幕場景的尼僧們說,那女子跟來接她的男人應該是夫妻關係。
李衾的臉色發白,白里依稀仿佛還有些許慘綠。
親信忐忑地看他一眼,招手將門外的一個小尼姑喚了進來:「把你所聞再說一遍。」
那小尼姑跪在地上,顫聲說道:「那、那個人是姓侯的。」
李衾垂眸,聽小尼道:「當時我在外頭掃地,那些人來的好快,我躲閃不及就藏在牆角,在那些人經過的時候,我聽到有個人叫『侯爺』,所所以我我想、那個人必然是姓侯的。」
第4章
「侯爺回來了!」
「參見侯爺!」
此起彼伏的行禮聲中,鎮遠侯李持酒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地往府內而行。
這房子是他們鎮遠侯府之前在京內的老宅,之前他因犯法給貶斥出京,只留兩個老家人在京中看守。
先前得到吏部召喚,啟程回京之前,宅子裡留守的僕人們得到消息就先給清理打掃了一遍。
李持酒生得肩寬腰細,雙腿卻又直又長,他身後的小廝乘雲一路小跑,氣喘吁吁汗出如漿,兀自追之不及。
眼睜睜地看著主子那散著的發尾在面前一晃,袍袖一揮,瀟瀟灑灑地就沒了人影。
旁邊的家奴見狀暗笑:「雲哥兒,你這可不行,倘若侯爺在裡頭要使喚你,豈不是還要先等上半天?」
乘雲揮揮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閉上你的鳥嘴!」
家奴見李持酒身形消失,便大著膽子湊上前問道:「雲哥兒,聽說侯爺今兒去的是金谷園?哪兒的娘們兒當真箇個的都是西施,貂蟬?」
乘雲啐道:「你想知道?你剛剛怎麼不問侯爺?」
那家奴縮縮脖子,笑道:「我是瘋了不成?還想我的腦袋在脖子上安穩多呆幾天呢。」
乘雲才要還嘴,卻見二門內一個丫鬟走過,他急忙拔腿跑了過去,叫道:「葉紅姐姐!」
裡頭的丫鬟聽見召喚,便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他道:「乘雲,你怎麼還沒進去?我眼見侯爺進去半天了。」
「這不是沒趕上嘛,」乘雲訕笑著,見左右無人,又低低問道:「姐姐,今兒又是怎麼回事?」
葉紅小心地左右瞄了一眼,才也低聲回答:「還能怎麼回事,太太心裡又不痛快唄。」
乘雲嘖了聲:「又拿少夫人殺性子了?」
葉紅抿嘴一笑,卻又有些憂愁的說道:「這也不知幾時是個頭兒,少奶奶的身子本來就多病多災的,好不容易回來前有了點兒起色……太太還隔三岔五的找不痛快,叫我說這個兒媳婦已經夠賢惠的了,安安生生過日子就得了,難道真的要欺負死了她,再找別的嗎?」
乘雲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然的神情,揣著說道:「誰說不是呢,咱們少奶奶就是性子太弱了,之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雖然說這是她的孝順,可太太也太苛刻了,幸而咱們主子不是個糊塗人。」
葉紅無奈地看她一眼:「侯爺不糊塗又能怎麼樣?那是他親娘,他也只是夾在中間罷了,頂多他不幫著打罵少奶奶,可也不曾為了少奶奶怎麼樣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