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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淑聽到這裡道:「那查姨娘有身孕的事情你可知道?」
「呃……」方氏頓了頓,「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可萬萬沒想到她氣性也太大了,竟自盡了。」
她雖這樣說,臉上卻仍是笑眯眯的,並不是真心惋惜的樣子。
東淑便不言語了。
方二奶奶繼續道:「我本來以為出事後自然可以藉機把綠雲趕走,誰知大奶奶偏叫我留下,若不是你教我讓我忍著,我早就跟她吵起來了!從今兒看來,果然還是你的主意高明,她自以為欺上瞞下,如今給老太太知道了這件事,連老太太只怕都嫌棄了她,認定她包庇那毒狐狸呢。」
東淑雖然樂見袁少奶奶倒霉,可卻跟方氏從不是一路人,她便道:「經過今日,綠雲只怕要給攆走了,她的那孩子呢?」
方氏更是得意道:「我自然收了他在跟前兒,叫我來養,總比跟著那狐媚子學些不上檯面的奸猾手段強。」
東淑點點頭,正要先走開,方氏又試探著問道:「對了弟妹,你有沒有發現,咱們大嫂子今兒在宮內好像、有什麼事兒一樣,從太后那裡回來就一直神不守舍的。」
東淑對上她探問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嗎?我也沒進過幾次宮裡,嚇得只顧著低頭看自己的腳了,別的倒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方氏挑了挑眉:「哦,那罷了。」
見東淑要走,便又忙道:「弟妹,今兒太太們嫌棄了大嫂子,只怕以後要換人管家了,以你的這份心計能耐,我看倒是跟之前蕭東淑有一比呢,若是你管家,我是信服的。」
她的尾巴一動,東淑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當即淡淡道:「我沒那個心思,也擔不起。」說完便一點頭自去了。
方氏目送她的背影,等她遠去,才哼了聲道:「什麼嘛,我好話說盡,怎麼只管給我冷臉瞧,又不是真的出身大家,何必這般不近人情的。」
轉念忽想到這麼多年來給袁南風壓著頭,今天總算是出了口惡氣,才又笑道:「罷了,今兒看了一場好戲,對她低聲下氣些倒也是值了。」
是夜,永福宮。
地上有一堆砸碎了的瓷片,幾個小太監正忙忙地收拾了去。
隨身嬤嬤們細聲安撫,太后才總算勉強喝了半碗湯藥。
揮手命宮女太監們都退去,只留了幾個貼身心腹,太后才低低道:「皇帝之前把蕭憲留在宮中,我就覺著疑惑了,可是到底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就算是聽說了些風聲,還只當他們是捕風捉影,沒想到、竟真有其事!」
老嬤嬤垂手說道:「奴婢也是用重金賄賂了皇上身邊的人才得了這個消息的。可、雖然得了真話,但奴婢至今卻也還不大相信呢。」
「雖然聽著不可思議,細細想想卻是早有蛛絲馬跡,怪道那時候先帝對鎮遠侯那麼厚待!」皇太后仰頭長嘆了聲,道:「可恨先帝臨終,居然只告訴了蕭憲一個人,難道就這麼防著我嗎?!」
文帝的決斷雖有些獨斷,但未必沒有道理,太后向來仇視李持酒,若是知道了真相,實在猜不透太后會不會立刻對李持酒下手。
但是如今的局面是,太后雖然仇視鎮遠侯,但更加厭惡楊瑞,若是從他兩人之間選一個的話……
太后輕聲道:「如果是鎮遠侯的話,倒是比那個混帳要好,至少鎮遠侯那個人最為簡單,操控起來也容易,可恨李衾竟只跟皇帝一條心。」
老嬤嬤「嗯」了聲,道:「如今皇上跟前除了李衾,另就是英國公府最受重用了,最近還聽說……皇上有意想讓英國公府的姑娘進宮為妃。」
太后越發不屑地冷笑道:「他哪裡是要讓國公府的姑娘為妃,若不是礙於先帝駕崩還不足一年,只怕他早就昭告天下開始選秀了,這般好色無厭,窮凶極惡,可惜……三皇子竟就那麼死了。」
嬤嬤道:「這三殿下死的蹊蹺,怎麼就在皇上才登基不久就去了呢。恐怕真的是像那些叛賊所說,是給皇上暗害了呢。」
「誰說不是呢,」太后示意她噤聲,自己沉思了半晌,道:「雖然蕭憲被迫交出了遺詔,但我看蕭憲對於鎮遠侯的種種,倒像是還顧惜著他,蕭憲身後有世家,他跟朝中群臣又極好,如果籠絡了他,順利乘便……未必不能從中取事。」
「娘娘的意思是?」嬤嬤遲疑,又有些驚心。
太后想到今日保和殿內的不堪情形,冷笑道:「我現在這個太后還沒坐熱乎,皇上他已經這樣了,面上自然還顧惜著幾分體統,心中卻巴不得我也跟先帝一樣趕緊去死!只怕再過一陣,他面上的體統也都不要了,直接就圖窮匕見呢,我擔心的是,非但是我保不住,連袁家也就給他拔除了。」
老嬤嬤眉頭緊鎖,卻也覺著太后說的對。
頓了頓,皇太后咬牙道:「看看他今日在保和殿內所做,南風雖是袁家出身,如今卻是李家的人,他簡直是瘋了,李衾為了他那麼盡心竭力的,他把李衾當作什麼?竟要□□他的嫂子……卻不知李衾知道後會是怎樣反應!還會不會對楊瑞一心一意了。」
嬤嬤也跟著嘆道:「這可真是太不像樣了,若不是親眼所見,奴婢也都不敢相信。」
太后又道:「鎮遠侯雖然風流,但從他所作所為,可見是風流而非下流,但是咱們這位皇帝,非但下流,更加荒淫無恥。以後指不定又鬧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來。這麼一比,鎮遠侯反而是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