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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聽到這裡,雙雙抬頭看向東淑,卻見她坐在偌大的圈椅上,一抹柔淡的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身淺色的裙衫,裊裊娜娜的像是一張美人圖。
但是神情卻是超乎尋常的淡然不驚,在這驚人的美貌之外,卻更隱隱地透著一種莫名的淡傲風骨,令人無法小覷的那種。
薛文禮跟宋起建是從昆明跟回來的,慣常也曾見過這位少奶奶,只是不曾如今日這般打量。
驚鴻一瞥,兩人又忙垂頭,終於宋起建道:「少奶奶已經知道了嗎,關於侯爺的事。」
東淑輕描淡寫道:「我要是不知道,無緣無故的見你們幹什麼。」
薛文禮聽她透了底細,急問道:「侯爺現在怎麼樣?!」
東淑道:「我只在內宅伺候罷了,外頭,卻是你們鞍前馬後,你們卻問我?」
兩人心頭凜然,宋起建道:「不是故意隱瞞少奶奶,只是怕驚嚇了內眷。而且侯爺臨去之前曾經下令過,叫我們不許驚動內宅!尤其是不能讓太太跟少奶奶知道。」
薛文禮見他說了,便也道:「侯爺吩咐過,讓我們回到府內靜靜等候便是,不許輕舉妄動,只是我們如何放心……那些來帶走侯爺的,看著像是內宮的人,我們有心打聽,只是沒什麼門路。」
畢竟鎮遠侯是才回京的,京內的人脈關係又最為複雜,且事關內宮,就算有知情的人也不敢貿然插手的,一時半刻竟是無門可入。
東淑聽他們把知道的都說了,才道:「原來如此,既然侯爺已經交代了,想必他自有打算,你們倒也不必太忙。只是我既然知道了,也沒有個坐視的道理。」
宋起建鬆了口氣,忙問道:「這麼說,奶奶剛才叫人打聽蕭尚書,莫非就是想走蕭尚書的路嗎?」
東淑道:「你說的不錯,雖然說此路未必能成,但為了侯爺,好歹要試一試。」
跟隨李持酒的這些人,向來都以為內宅的這位奶奶是個弱不禁風的美人兒,但就像是那精貴的花瓶等等,擺著賞心悅目的,實則沒什麼大的用處。
沒想到她竟能在這危急時刻「挺身而出」,且看她的言談舉止,竟別有一種令人信服、安撫人心之意,頓時心中震驚之餘,大為敬服。
於是兩人急忙撩起袍子跪地:「少奶奶肯用心自然最好!屬下等願意效犬馬之勞,總不能讓侯爺出事。」
「不敢當,快請起來吧,」東淑一抬手,笑道:「你們的膝蓋是跪侯爺的,我卻不敢受。雖然說侯爺未必有事,但大家心往一處使自然是有備無患。」
兩人才站起來,就見外頭小廝乘雲踢踢嗒嗒的走了進來,滿臉的如喪考妣。
突然見薛宋兩人在,他呆了一呆,這才上前對東淑先行禮:「少奶奶怎麼在這裡?」
薛文禮見他眼睛紅紅的,便道:「少奶奶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瞞了。」
乘雲正在強忍,聽了這個一驚,回頭看東淑。
東淑道:「你怎麼跟個喪家之犬一樣的?天兒又沒塌下來,我剛剛才跟兩位說,你侯爺未必有事。何況就算有礙,也還有我呢。」
乘雲聽了這句,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上前在東淑腳下跪地,拉著她裙子道:「少奶奶快想法子,那些人說……說內侍司是剝皮地獄呢!我真怕侯爺給他們折磨……」
薛文禮跟宋起建生恐他嚇到東淑,只是要攔著已經晚了。
忙看東淑,卻見這位少奶奶臉色未曾大變,依舊的一派鎮定,這兩人更加的愕然了。
東淑啐道:「別瞎說!聽他們說風你就到雨了,那些小人嘴裡有什麼好聽的,恨不得無事生非,添油加醋呢。你就信了這些鬼話了?」
乘雲聽了這幾句,才呆呆地抬起頭:「少奶奶……」
他臉上一道一道的,原來是在外頭奔波了一天,滿臉灰塵,被眼淚一衝,看著就跟鬼臉兒似的。
東淑見他還拉著自己裙擺,便忙扯了回來,道:「你這副模樣還是別留在家裡,給太太的人看見了反而不好,趕緊去洗把臉,我立刻要出門,你就跟著吧。」
乘雲去洗臉的當兒,那去打聽消息的小廝也回來了。
原來蕭憲這會兒果然已經回了府內,東淑便吩咐乘雲道:「你拿了咱們的拜帖先去蕭府,求見蕭尚書大人。」
乘雲本來六神無主,只想大哭一場,可是見東淑這樣鎮定自若,他就好像得了主心骨,也不問東淑去做什麼,忙答應了立刻要去,東淑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回來。」
乘雲又忙回來,東淑招招手叫他靠前,低低的這樣吩咐了幾句,乘雲兩隻眼睛瞪得跟貓一樣:「奶奶……」
「記住了?」
「記、記住了!」乘雲忙答應。
「那還不快去?」
一聲令下,乘雲才反應過來,忙如風一樣跑的無影無蹤。
乘雲能夠在李持酒身邊伺候這麼久,自然也是有一套本事的。等到鎮遠侯府的車駕到了蕭府門口的時候,乘雲早已經墊著腳尖兒打量了,身邊是兩個蕭府的下人陪他站著,其他門房上的人都遠遠地規矩垂首而立。
等看到馬車出現的時候,乘雲一陣喜歡,趕著迎上去。
先是甘棠下車,才抬手接著東淑,乘雲也轉到一旁小心護佑,一邊低低道:「果然給少奶奶說中了,原先他們裡頭的人只說蕭大人不在家,我按照奶奶交代的那樣說了後,他們出來立刻就換了一張臉,說是之前弄錯了,原來蕭大人已經在家裡歇息著了,可以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