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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醒來,那夢卻模糊不清的,只是心竟跳的很快,扶額想了想,仿佛……是跟李持酒有關。
可太過混亂了,居然分不清是吉是凶。
看窗紙上仍舊一片暗色,忙問甘棠是幾更了,李衾回來了沒有。
答卻說寅時不到,李衾自然也沒回來。
而與此同時,在夜最深沉的時候,兵部之中卻燈火通明。
之前李衾才回到兵部,就給眾將士圍住,原來最新得到消息,狄人知道啟朝皇帝親征,竟從相城傾巢而出直撲營門關,準備把在營門關的李持酒也圍困至死,若是能夠一鼓作氣的殺了啟朝皇帝,這對戰事自然不言而喻。
李衾聽了此事,忖度著入了內院正堂。
隨行在座眾人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人站了起來。
那將領道:「大人,現在皇上人在外頭,離開這幾個月,里里外外看著雖然還安穩,其實也不過是個紙糊的空架子,如今營門關又被圍困,所以我們有幾句話說。」
李衾見情形有些不太對,淡問:「什麼事?」
那將領道:「大人,當初咱們從謹州回來的時候,情勢還有些艱難,何況那時候大人在外頭,怕動起手來對於在城中的家眷不利……可如今一切不同了,皇上離京,又無子嗣,北關的戰事相持不下,大人的威望卻與日俱增,這會兒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其他幾人聽了,也不禁點頭,齊聲規勸李衾:「本來以為楊瑞死了後,自然再無人了,誰知又出來一個鎮遠侯。可是大人經天緯地之才,多年來為國鞠躬盡瘁的操持,總是屈居人下,實在叫我們不甘心,也替大人不平,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反了!自己當了皇帝,從此後不必再受制於人!」
李衾環顧周圍,見眾人的眼神里或是急切盼望,或是有所憂慮,他卻依舊的不動聲色,徐徐問道:「難道你們都想好了嗎?」
大家面面相覷,終於最先那將領道:「有覺著不便動手的,但也不過是少數,而且我們一概都聽大人你的話,只要你振臂一呼,我們自然都會跟上!明兒就讓這天下改朝換代!」
他身邊幾個人道:「對,我們都唯大人馬首是瞻!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李衾笑了笑:「好。」
這一個字說出來,眾人臉色不一。
李衾喚了金魚:「拿我的劍來。」
金魚飛跑進來,躬身呈上佩劍,李衾起身,左手握著劍鞘,將那把寶劍霍然抽了出來。
這劍是名匠所鑄,跟隨李衾多年,劍身仍如一泓秋水。
他拔劍在手,垂眸瞥過那清亮透寒的劍身,忽然間手腕用力,薄薄地劍刃一抖。
鋒利的劍尖閃爍如電,下一刻已經抵在那最先提議的將領喉間!
眾人大驚,那人也不由變了臉色。
但畢竟是李衾的麾下,他仍是站的直直的不動,只是皺眉問道:「大人這是幹什麼?」
第117章
那武將給劍尖抵著喉嚨, 雖然嚇了一跳, 卻還算是鎮定, 便問李衾道:「大人這是何意?」
李衾盯著他, 一字一頓地說道:「混帳東西!你竟問我?我倒要問你, 這時侯說這些糊塗無知的話, 攛掇眾人如此胡為是何意!」
那武將皺著眉頭道:「我不過是為大人鳴不平罷了,大人不管是出身, 資歷,胸中才幹能為, 哪一點配不上那張龍椅!想當年若不是大人鎮守北關,這朝廷如今可還能好好的嗎?早在文皇帝在的時候就對大人百般忌憚,飛鳥盡良弓藏, 那會兒我們就心不服了……一直按捺到如今也算夠了,這想法不止是我,只問他們這些人, 多少跟我一樣的?」
在他身邊那些同僚等,的確有一大半兒是跟此人一般想法的, 他們早就擁李衾自立為王,此刻見李衾翻臉拔劍, 一個個大吃一驚。
想上前勸, 又礙於李衾威壓,不敢貿然開口,只是靜靜聽著。
聽了這幾句,才有人低低道:「大人, 不怪於將軍這樣說……其實我們大傢伙兒……」
還未說完,就給李衾喝道:「住口!」
李衾掃視周圍眾人,道:「我豈不知你們的想法?我豈不知你們也是為了我?但是你們不該在這時候胡作非為!皇上御駕親往險要之地,不管怎麼樣,他有這份擔當,也有膽識威勇,這會兒我們該做的就是穩穩地守住時局,而不是背後捅他一刀!」
眾人聞言皆都一震。
李衾又道:「當初魏中書等人本來屬意我去北關,而我也曾跟皇上主動請纓,可皇上拒絕了。我只問你們,假如這會兒是我在北關,而皇上在京內,假如他趁我之危在我背後做點兒什麼,你們怎麼想?」
大家聽到這裡,臉上不由都露出了又驚又愧之色。
於將軍聞言,皺著眉低下頭去。
「另外,我也不憚告訴你們,」李衾肅然冷道:「皇帝雖是武將出身,也不擅長於鉤心斗角,但卻不是蠢人,他難道不知道你們跟我對他的牴觸之意?他毅然決定離京去北關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到過會有今日情形?他或許想過,但還是沒有在意!他或許沒想過,那他就是一門心思為了國家大義,江山百姓,他並沒有考慮過別的蠅營狗苟。——你們卻在這時候為了一己之私勸我謀逆,這是你們該做的嗎?這是我該做的嗎? 」
眾人都已經震動了,有人抱拳低頭道:「大人,我們、是我們無知偏私,請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