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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聽見「李子寧」三個字,心頭微震:「哥哥,昨兒是不是、子寧跟著你……」
她下意識中喚了無數遍「李子寧」,可此刻是清醒的,忽然又叫出這個名字,竟感覺很異樣。
蕭憲聽她提起,便道:「是。他是跟我一起的。」
「那他、那他是不是知道……」東淑試著問。
蕭憲明白她要問什麼,便道:「我試探過他的口風,他倒是諱莫如深的。」
東淑聽了這個答案,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
蕭憲看著她,卻忽然問道:「東寶兒,你之前是不記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嗎?」
東淑點點頭:「我完全都不記得,只是聽甘棠跟明值說起,我以前時常在睡夢中喚『子寧』……才忽然轟雷掣電般想起了很多。」
蕭憲聽了這句,微微遲疑,卻又笑道:「不打緊,好歹總歸相認了。以後要如何,慢慢來罷了,只是你不要多心多想,橫豎有哥哥在,哥哥會替你謀劃妥當的,你只管先把身子養起來,知道了嗎?」
東淑將頭靠在蕭憲肩頭:「知道了。」
蕭憲叮囑過東淑後,才從內宅出來,走到二門,便把近身的侍從喚來,吩咐:「調派些人手過來,要謹慎可靠,身手出色的。」
又叫了府內管事來,道:「門戶都看好了,一應閒人都不許放進來。」
他很少這樣肅然下令,管事忙領命。
蕭憲走了兩步卻又回頭:「倘若是李大人來了,只說我不在,也不許放他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被子:兄長,你這有點不地道啊
憲哥:妹妹是我的,有本事來搶~~
持狗:說到搶東西我最擅長了!
憲哥:怎麼哪哪都有你!
虎摸小夥伴們,加油~~
第58章
蕭憲出了別院, 門口已經準備好了轎子。
躬身進轎的時候, 蕭大人只覺得自己的後腰鈍鈍地疼了一下。
他整個人僵了僵,終於還是忍著這股痛,慢慢地入了轎內。
這些日子蕭憲本來就身心交瘁,更加上昨兒為了追東淑, 策馬狼狽而行,回來後又日夜照顧她身邊, 完全把自身置之度外。
直到此刻稍微放鬆下來, 才覺出身上各處隱隱不適, 比如腰上, 比如雙腿, 連手臂也像是給人敲打過, 一節兒一節兒的疼。
也許是因為昨兒緊握馬韁繩的緣故, 或者是抱東淑……甚至是親手擎著藥碗餵藥、替她擦臉等等動作, 畢竟皆有可能。
但就算是身上的疼痛,卻也比不過他心裡的歡悅。
的確,沒有什麼比妹妹「失而復得」更叫他愉快的了, 簡直能治百病。
雖然身體還在叫苦,蕭憲的臉上卻透出了春暖花開的笑意,那一團的歡喜在他心裡醞釀,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放聲對天下告訴這個喜訊。
可又偏偏不能說。
蕭憲當然知道, 這種事情,除了他跟老太太這樣最血脈相關的親人外,其他的人很難相信, 甚至絕不會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駭異之事。
就算是他自個兒,豈不是也經過了重重疑慮跟考量?想當初他甚至懷疑東淑是有什麼企圖的模仿妹妹,所以在東淑說起要出京的時候,他才沒有十分的阻攔。
李衾說他之所以要親自送別東淑,是因為他深信世間只有一個蕭東淑。
其實蕭憲明白,因為當時他的心情跟李衾一樣,都是想要徹底放手,免得庸人自擾。
誰知……那一封手書,徹底扭轉乾坤。
其實當時蕭憲追出去,只是不想「錯過」,並沒有就徹底相信東淑就是東淑,直到昨晚東淑醒來後,兩個人的相處,兄妹兩人的情分、多年來相處的那種天然的情意,相處的氛圍,他又豈能弄錯?
蕭憲心中那殘存的一點薄冰都給融化了,他在心裡極為大聲的告訴自己:那是東寶兒,是他的妹妹!
轎子有條不紊的前行,蕭憲心中也如雲海涌動般出神。
直到轎子突然毫無預兆的停住,蕭憲猝不及防,身形一晃,又感覺到後腰跟雙腿疼重了幾分。
「嘶……」
蕭憲倒吸一口冷氣,才要出聲喝問,就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笑嘻嘻的:「是蕭大人的轎子嗎?」
「是誰,」蕭大人定神一想:「是……鎮遠侯嗎?」
「正是我,」轎子外,是李持酒又道:「給蕭大人請安啊。」
蕭憲眉峰皺蹙,因金谷園之事,他本來就對鎮遠侯大有不滿,忽然間又想起李持酒曾經是東淑的「夫君」,雖然如今和離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視作掌上寶貝的妹妹,竟然在這個魔王的手裡給磋磨過,他心裡就恨癢的很了,如五爪撓心。
「請什麼安?」蕭憲冷哼了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後面這句他的聲音並不高,想必李持酒並沒有聽見,因為李持酒絲毫沒有驚惱的意思,反而又帶笑道:「是這樣的,我正在帶人巡邏呢,誰知就看到了蕭大人您的轎子,所以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蕭憲本來不想見他,聽到這裡,便低咳了聲。
留春會意,立刻上前把轎帘子掀開了幾分。
蕭憲從轎子裡微微歪頭看過去,果然瞧見李持酒就在轎子前面兒,一身靛藍錦袍,腰間蹀躞帶,掛著一把腰刀。頭上也仍沒戴官帽,長發用銀冠束在發頂,散發如瀑灑落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