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李持酒答應了,出了蘇夫人房中,將玉佩提起來在眼前看了會兒,便又揣入懷中,自己回房。
外頭的丫鬟見了他才要通稟,卻給李持酒制止了,他拾級而上,進了門,隱隱聽見裡頭有說話的聲音。
是甘棠道:「奶奶,這本書可管用嗎?」
「不論管不管用,橫豎多看點兒書是不錯的。」
甘棠道:「要是不頂用,何必費這眼睛?」
東淑道:「你別多嘴,干你的活兒。」
李持酒挑唇,正要邁步向內,卻聽甘棠又道:「說來那個李大人也是夠怪的,按照蕭大人的意思,那玉佩明明是很難得的東西,他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拿回去呢?」
東淑道:「也許是忘了吧。」
「這我不信,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是我的話,只怕一刻不差的就得拿回來呢。李大人那樣的人物豈有忘記的道理,何況就算他忘了,還有他家裡的人呢,他們當然也會提醒李大人。那個方少奶奶多半是因為這個才著急來的。」
東淑沉默了片刻:「管他什麼李大人什麼方少奶奶的,橫豎給了太太,讓侯爺還給他就兩清了,跟咱們再不相干。」
李持酒聽到這裡便掀起帘子走了進去。
甘棠正在桌邊坐著,一邊做針線一邊陪著東淑,見他進門忙丟下針線站起來:「侯爺回來了。」
東淑也慢慢地放下手上的書。
李持酒更衣洗漱,又隨手把桌上的書拿起來看了眼,卻是一本《琳琅錄》,是關於記載各色古玩珍奇之類的,李持酒笑笑,把書放下,回頭對東淑道:「怎麼看這個?」
東淑道:「閒著無事打發時間而已。」
李持酒道:「是還想再發第二筆橫財?」
東淑的心一跳,便抬眸看向李持酒。
李持酒從懷中掏出玉佩在她面前一晃:「要不是李家的人上門來問,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我說這件事了?」
「已經跟太太告罪過了,原本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想著……」東淑道:「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
李持酒道:「原來已經告罪了,那麼、那一千兩銀子呢?」
東淑這才色變,忙抬頭看向鎮遠侯:他連這個也知道了?
雖然當時蕭憲交接銀子的時候,裡間院落除了甘棠是心腹,沒有別的,只是蕭憲進進出出,他跟隨的人又多,給人打聽出來也不足為奇。
又或者是蕭憲在外頭泄露了什麼。
東淑吃不准李持酒的意思,便道:「侯爺打哪裡聽來的?」
李持酒道:「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什麼不知道?只是看你跟不跟我說實話罷了。」
東淑臉頰微紅。
李持酒道:「我很懷疑那破鏡子到底值不值那麼多錢,不過蕭尚書是個識貨的,他當然不會做冤大頭,既然肯出一千兩,那東西只怕還比這個價錢更值百倍呢。」
東淑震驚:鎮遠侯這方面倒是一陣見血。
李持酒又瞟她:「你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東淑狡辯道:「不是我要的,是他非要給,不得不收下罷了。」
李持酒眼中掠過一抹暗暗的笑意:「你又說謊,蕭尚書何許人也,以他的身份地位,倘若是他主動出手,豈會只給你一千兩。」
東淑哭笑不得:可惜當時跟蕭憲交易的時候鎮遠侯沒在身邊,不然豈會只得一千兩?
她不再做聲,轉身走到桌邊,拿起那本書道:「既然侯爺不信,那就不必我多說了。」
李持酒一笑:「你悄悄的做這些事又不讓我知道,想幹什麼?」
「哪裡是悄悄的,只是不知怎麼開口罷了,何況原本也不是什麼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東淑見他懷疑,心中焦急,「侯爺若是不高興,我賠罪就是了……以後再也不做這些了。」
李持酒淡淡道:「一面五百錢的鏡子……本錢都不是自己拿的,轉手就是一千兩,這麼能幹的少奶奶,我怎麼會不高興?只是奇怪你弄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東淑聽他語氣淡淡的,仍是不敢放鬆警惕,這個人性情難測,若給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跑路錢,還不知如何呢。
其實今日這種給李持酒知道了的這種情形,東淑不是沒考慮過,也曾粗略想過一番說辭。
故而此刻倒也不至於慌了陣腳,於是東淑虛與委蛇道:「以侯爺的身份,若是娶妻,自然是要門當戶對的,但是我當初……身份配不上不說,更也沒有什麼嫁妝可言,雖然太太不是個嫌貧愛富的,可我心裡總是過不去。如今有了點錢,自然是好事,侯爺若想要,我都給你就是了。」
最後一句,卻是她實在沒有辦法,一咬牙說了出來。
鎮遠侯聽到最後笑道:「你先說你沒有嫁妝過來,那麼就把這一千兩銀子當成嫁妝了。我竟這麼沒出息,要把手伸到你的嫁妝上?」
東淑心中一喜,李持酒又道:「你自個兒得來的銀子,只管好好的收著就是了,不管是你自己有什麼打算、或者要給明值留著都使得。就算是給太太知道了,你也只說是我的話——我叫你留著,任何人不能動。」
東淑抬眸看向他,寬心之餘,又有些許動容:「侯爺……」
李持酒抬手向她一招,又在床褥上拍了拍:「過來睡吧。」
東淑才鬆開的心弦又開始繃緊,反而後退到桌邊:「侯爺今晚上還是到王姨娘那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