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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咔嚓」一聲,那堅硬的檀木桌子竟應聲斷了一角!
知府目睹此景,簡直窒息。
無可奈何,只能忍氣吞聲地縮著脖子,眼睜睜看鎮遠侯帶著江家姐弟揚長而去。
知府大人還憋著一口氣,準備寫一道告狀的摺子進京呢,幸虧先打聽到鎮遠侯在京城的種種「英雄事跡」,知道他是個習慣大鬧天宮的人物,由此竟一陣後怕,忙把那沒寫完的摺子扔在爐子裡毀屍滅跡。
甚至在那被李持酒打的只剩一口氣的惡霸家人上門討要說法的時候,知府大人一改往日笑臉,即刻叫人亂棍趕出去了事!
明值雖然很小,可還鮮明的記得當時那種悽惶無依之感。
此刻他靠在東淑身上,低低道:「當時我很害怕……我怕侯爺是壞人會欺負咱們,可是姐姐跟我說,侯爺是對咱們有恩的,他、他也不會欺負咱們。」
東淑睜大雙眼:這是她說的?怎麼在為鎮遠侯說好話?
心念一轉又想:或許當時是為了安撫明值,不想他過於害怕吧。
明值仰頭看向東淑,道:「姐姐,你是不是騙我的呀。」
東淑啞口無言,這孩子簡直像是會讀自己的心,她忙掩飾地笑道:「瞎說,姐姐怎麼會騙你呢?當然都是真的。」
明值人小鬼大,知道昨晚上李持酒歇在這裡,如今東淑憋著氣,這自然是跟鎮遠侯脫不了關係的,所以才問起來。
這會兒便看著她的眼睛,仿佛在分辯這話的真假。
東淑想了會兒,終於正色道:「侯爺對咱們的確是很好,若非是他,我們現在不知流落哪裡去了,嗯……對姐姐來說,能夠保全我跟明值安然無恙,衣食無憂,已經是……幸事了,你明白嗎?」
說到最後心裡一聲嘆息,這卻也是事實啊。
李持酒縱然有萬般的不是,但唯獨在這一點兒上沒有辜負過江雪。
明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最後終於點頭:「明值明白了。姐姐,我一定會好好讀書。」
東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加上後面一句,可是見他這樣乖,便心生歡悅地笑吟吟道:「安心上學去吧,小人兒,偏心思多。」說著就伸出手來輕輕地颳了刮他的鼻子尖。
明值見她心情好轉,便也嘿嘿笑著出門去了。
小孩子前腳才走不多久,小阮跟王姨娘,孫姨娘也陸陸續續前來給東淑請安。
東淑雖得了明值的「開解」,心氣兒稍微平了七八,可見了這個幾個,未免又想起先前跟李持酒相處的不堪。
按照昔日規矩,東淑往往只淡淡應付一兩句,就立刻打發她們去了。
王姨娘孫姨娘是知道的,因此請了安後便心照不宣的後退,準備撤。
不料頂上一聲輕咳,是東淑道:「我有幾句話跟你們說。」
當下兩人忙住腳,小阮站在右手,她們兩人便在左手:「奶奶有什麼話教導?」
東淑心裡想了想,便慢慢說道:「你們三個,都是侯爺心愛的妾室,自然要打起十萬分精神來好生伺候他……我想別的人家裡,頂多也是三四個妾,再多就不像話了,咱們家裡,還有一個等著進門的二奶奶,再加上你們三個,也夠了吧?」
王姨娘跟孫姨娘彼此相看,很不懂她怎麼忽然說這話。
小阮卻道:「奶奶說的是。」這兩人才忙跟著附和。
東淑繼續道:「至於我呢,我心裡覺著你們三個都是難得的資質,所以你們倒也用點心思,到底拿出些手段來,不管怎樣好歹把侯爺的心意籠絡住了,牢牢地留在你們房裡才是!」
兩個姨娘瞪大了眼睛,小阮的眸子裡也有驚訝之色掠過。
不知不覺說出了心裡話,東淑攏著唇,假意輕輕咳嗽了幾聲,嘆道:「唉,太太整天念叨子嗣,弄的我也著急起來了。我但凡好一些,有你們這樣的康健那當然就妥當了……只可惜我的身子不爭氣,也是沒有辦法的。你們既然好好的,卻要『爭氣』些才成,你們若是不使一把勁,將來他在外頭又看上別的,再弄回來幾個來,看你們跟誰哭去!」
其實東淑倒是不怕李持酒從外頭再弄人回來,她甚至還盼著他多弄幾個,最好一個月三十天,一天一個,把他占得穩穩地,千萬別叫他來煩自己。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手此刻還覺著有些抽搐無力呢,而且又有種想去沖洗的衝動。
給李持酒挑撥起的一腔怒火不知道往哪裡發,只能向著這三個姨娘身上。
東淑感覺自己這會兒的心態,卻有點兒類似蘇夫人了,覺著是她們不夠努力,缺乏纏人的手段,所以李持酒才會想來煩她這個正房。
孫姨娘王姨娘萬想不到會聽到這番話,還以為東淑有什麼要斥責的呢。
還是小阮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微笑垂首道:「奶奶教訓的是,是我們不夠盡心,以後一定會加倍用心伺候的。」
孫姨娘道:「我也是!」
王姨娘忐忑:「要是侯爺已經厭倦了我們呢?他最近都不大搭理我跟孫妹妹了。」
東淑皺眉道:「家裡那麼多小廝,你們到底找一兩個心腹,出去盯著侯爺的行蹤,打聽他什麼時候回來,也好有個準備……上次說是給他做過橋米線,雞樅等,也沒做成!這些殷勤小意兒的事還得我教嗎?你們要這麼不頂用,那就索性再讓侯爺納幾個更聰明伶俐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