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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憲出手如此闊綽,可知當時也把東淑嚇了一跳。
甘棠又出神道:「我本來以為這次白給了蕭大人,沒想到他倒不是個總占人便宜的,還算是個好人。」
說著便喝了水,又回到桌邊,仍舊做活計。
東淑聽她說起蕭憲,才把注意力從那書上轉開了,想到蕭憲的言談舉止,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之感。
再加上蕭家的周老太太……東淑將書抵著下巴,凝眸看向烏漆漆的窗戶上。
正在出神,冷不防甘棠慌張起身道:「侯爺?」
原來她刺繡了會兒,隱隱地覺著有冷風,無意中抬頭,卻見身前多了一人。
竟是李持酒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那邊東淑轉頭,見他去而復返,也有些意外,便忙把手中的書緩緩放了回去。
李持酒對甘棠道:「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等丫頭退了下去,李持酒走到床邊上:「這麼好精神,還看書?」
東淑沒想到他居然又回來了,便道:「一時睡不著,打發時間的。」
李持酒道:「還是上次看的那本?」
「不是,已經換了。」
李持酒便沒有再問,只是把外袍解開扔在了衣架上。
東淑見這樣,自然是在這裡定了,於是小心的往內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大塊地方。
李持酒取了一塊帕子擦了擦頭上跟臉上的雨水,等脫了外裳回到床邊,見她已經縮到裡間去了。
他打量了會兒,卻沒有做聲,便脫了靴子,將帳子也放了下來。
東淑背對著他,有些後悔看書看的太投入了,又仗著篤定李持酒不會回來,所以竟大意了,沒有及早裝睡著。
雖然已經格外的讓出了一塊地方給鎮遠侯,但是在他躺下的時候,仍能感覺他的臂膀若有若無的蹭過後背,旋即便是淡淡的熱氣兒散開。
過了有兩刻鐘,背後的人毫無動靜。
帳子外院中的雨聲卻仿佛大了些,嘩啦啦的像是水流成河,更顯得帳內這別樣的寂靜。
東淑正在發怔,誰知一隻手臂探了過來,壓在腰上。
她下意識的僵住了,那隻大手卻攬著腰,稍微用力,竟輕而易舉的讓她調了個個兒,從背對著外頭,到正面相對。
猝不及防,東淑竟忘了裝睡,睜大的雙眼驀地對上了李持酒凝視的眼神。
李持酒捧著她的臉,目不轉睛的看著,東淑給他看的發毛,只好先開口道:「侯爺怎麼還不睡?」
「你知道……」李持酒盯著她:「我為什麼娶你嗎?」
東淑本來正想法兒把他安撫下去,讓他安靜快睡,突然聽了這句卻更加意外:「嗯?」
李持酒的目光像是粘在了東淑的臉上,這本是個有點危險的預兆,可是因為給他剛剛那句問話分了神,東淑一時竟不覺著了。
第43章
帳子裡光線昏沉,鎮遠侯的雙眼不像是平日那樣燦烈, 卻顯得尤為幽深。
但是在幽邃之中卻還有些許亮光, 就仿佛是極遠深淵裡依稀可見的點點星光。
這樣的相處本是有些危險的, 只是因為他那句話, 東淑一時竟不覺著危險, 只是想先知道他的答案。
東淑眨了眨眼:「侯爺怎麼忽然間問起這個?」
李持酒看著她眼中的疑惑,道:「因為……從來沒有跟你說過。」
東淑心中很詫異:他這是怎麼了?
「說過」這兩個字, 包含很多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或者也可以理解為「交心過」,還有「促膝長談」。
但是據東淑所知, 從她嫁給他, 鎮遠侯就從沒有跟她「交心過」。
因為他總是太忙了, 他的人跟他的心都浪在府外頭, 很少留意府內。
他當然知道他還有個妻子,但也就是那樣了,時常回來看上一會兒,但什麼「心有靈犀」「夫妻情深」之類的, 都是傳說。
至少在鎮遠侯府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東淑很疑惑他今夜是怎麼了。
其實……東淑很猜得到李持酒拿著燕窩離開後去了哪裡。
因為那燕窩不對頭, 她本來就知道的。
只是東淑沒想到, 李持酒這樣精明, 端過來一嗅就也察覺了不妥。
燕窩是蘇夫人經手的, 蘇夫人又有點不待見她,李持酒又不蠢,他第一個去找的自然是夫人。
東淑從頭到尾都知道, 甚至算到了李持酒會「鎩羽而歸」。
因為那燕窩雖然有問題,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隻怕不是蘇夫人。
太太雖然心窄偏狹,卻並沒有要殺人的膽子。
東淑料到母子兩人的談話不會太愉快,所以她推算,李持酒跟蘇夫人這一番對質後,兩個人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尤其是這件事還是因她而起。
綜上,至少今夜,李持酒不會回到這院子裡來。
所以她才吩咐甘棠早點關院門的。
誰知居然料錯了這一點。
她滿目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那麼……侯爺可是要跟我說了嗎?」
「噓。」他卻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手指一抬,輕輕地壓在她的唇上。
東淑微微縮了縮,臉上略有點熱。
李持酒看著她稍微躲閃的動作,以及閃爍的眼神,微微一笑。
「你的樣子……我很喜歡。」他低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