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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酒有些詫異,繼而道:「願望?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這輩子自在無拘,隨心所欲的就行了。」
文帝笑道:「那到現在為止,你覺著如何呢?」
鎮遠侯想了想,嘖了聲搖頭。
文帝看他皺眉咋舌的樣子,仰頭大笑:「你一路所作所為,可是讓不少人為之瞠目結舌,怎麼在你自個兒卻不覺著如何?」
鎮遠侯道:「這就是那句什麼話,叫做就像是人喝水一樣,是冷是熱只有自個兒知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文帝長嘆了聲,點頭道:「朕一來覺著你的性子的確太張揚不羈,若是收斂些倒是好的。如今聽你說出這話,倒像是有了點兒要收斂起來的苗頭,不過……倒是不知這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皇上這話我怎麼不懂?」
文帝看著李持酒,眼神暗暗沉沉的,像是有什麼猶豫的念頭在裡頭悄然閃爍,終於文帝一笑道:「沒什麼,就是覺著,你這一輩子若只是做個無心無掛的不羈少年,倒也不錯。」
李持酒有些回味:「哦,原來皇上是怕我變得多愁多病或者老練深沉起來?這卻是多慮了,人家都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一時半會兒怕是改不了的。」
文帝復又大笑,顯得很是開懷,他往外看了眼,見那幾個人還在忙碌,金器上的龍紋也更明顯了,黑色的紋路在金晃晃的器皿上盤繞,肅穆貴重。
文帝看著那道莊重龍紋,緩緩道:「你剛剛說人家已經有了主,你不能搶回來,那……若是朕可以幫你搶回來呢?」
「什麼?」李持酒吃驚地看著皇帝:「皇上,您在跟我開玩笑?我可經不起這個。」
文帝的眼神卻很不像是玩笑,他淡淡道:「你總該知道,什麼叫『君無戲言』……朕只問你,你想不想?」
兩人目光相對,鎮遠侯展顏道:「想啊,做夢都想。」
第79章
皇帝聽了李持酒的回答, 揚首一笑, 抬手在他的肩頭輕輕地拍了一下,動作竟甚是寵溺。
就在這時候, 殿外有太監揚聲通稟, 原來是蕭憲到了。
不多時, 就見蕭憲在前, 東淑在後, 兩人魚貫進了內殿,上前行禮。
從東淑一露面,李持酒就看見她了。
當下長眉一揚, 雙眼裡的光就冒了出來, 臉上的笑容過分燦爛。
東淑因為一直低著頭不曾四處打量,所以並不知道他也在,也沒看見他,倒是蕭憲一眼瞧見了。
看著鎮遠侯那個樣子, 蕭憲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偶然興起、跟眾紈絝出城射獵的時候,那些貴宦子弟們身邊所帶的狼犬個個精神炯炯,而那些狗子望見獵物的時候,就是這種興奮難耐的德性。
蕭憲不悅地掃視李持酒的時候,文帝卻也瞧見了鎮遠侯這恨不得搖頭擺尾似的表情, 皇帝笑了笑, 只對蕭憲道:「讓朕等了頗久,怎麼之前不跟穆學士他們一塊兒進宮啊?」
蕭憲道:「臣本想著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有杜公公跟穆大人在, 已經是足夠了。」
文帝道:「這種藏玉瓷百年一見的,你也知道朕喜歡這些玩意兒,到底該進宮來跟朕一塊兒賞鑒才好。」
蕭憲道:「是臣考慮不周了。」
此刻文帝看向他身後,說道:「朕聽杜成說,這東西是『小江』找到送給你的?」
蕭憲也知道皇帝已經看見東淑,當下道:「請皇上恕罪,其實『小江』正是臣新認的妹妹。」說著便拉東淑走了出來,叫她磕頭,又說道:「因她是女子,行動不便,可畢竟又是她找到的寶物,聽說今兒要開這藏玉瓷,才特帶了她出來看看熱鬧,沒想到竟是龍紋金器,所以不敢藏私……本是要先送她回府的,只是公公說要連她一起進宮,所以不敢有違。」
文帝笑道:「罷了,你莫非覺著朕會追究她女扮男裝之事麼?何況你們又不是本意欺君,朕豈會不知。」
蕭憲謝恩。
文帝走前兩步,又看著地上的東淑道:「這是朕第二次跟你見面了吧?且先平身,起來說話。」
東淑行禮起身,卻仍是斂眉垂首。
她今日不施脂粉,雪色肌膚,如同毫無瑕疵的溫玉,可天生的黛眉朱唇,看著別有一番令人驚心動魄的嫵媚可喜之處。
又因穿著男裝,寬袍大袖,這裊娜里便透出幾分難以言說的風流之態。
文帝打量了片刻,笑道:「上次卻是朕也看走了眼了,如今再見,卻覺著……這般的品格,恐怕也不輸於蕭東淑啊。」
他說了這句,便看蕭憲道:「你說呢?」
這若是在以前,蕭憲必然不依。可現在知道此人就是彼人,都是同一人又有什麼可比較的。
可畢竟旁人不知道,卻不好不做表示。
於是蕭憲便道:「回皇上,雖然江妹妹極好,但東淑在臣的心裡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文帝笑了幾聲,便問東淑道:「你且跟朕說說,你是怎麼找到這寶貝的?」
東淑道:「回皇上,說來也不過是機緣巧合……」
她說到這裡,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
本來東淑在御前是按照規矩不肯抬眸亂瞅的,可這感覺如鋒芒在側,她嘴裡說著,忍不住抬眸往前頭看了眼。
這一瞧,正看見站在殿側文帝身旁不遠處的李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