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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後來楊瑞意識到只要李持酒在的一天,自己的威脅就一直存在,倒不如仍舊跟處理三皇子般一勞永逸。
於是才雙管齊下,調虎離山後,外派刺客殺李持酒,裡間就對蘇夫人下手。
本來小阮把後院看的好好的,可也畢竟是百密一疏,蘇夫人偏又是個心淺的人,知道李持酒出事後,新病舊疾一併復發。
當時孫姨娘也早給小阮安排著許了一個李持酒的下屬,所以在蘇夫人身邊伺候的只有小阮,小阮因知道自己失職,一來必定是楊瑞發現自己不再忠心,後續一定不會放過她,二來在李持酒面前也無法交代,兩面擠逼,悲從中來,便哭了起來。
誰知蘇夫人這時候倒是恢復了幾分清醒。
她看小阮哭的傷心,便道:「不要哭了,我自然知道,我本來早該去了,只是又多活了這幾天。倒是酒兒,為什麼會是這樣。」
小阮道:「太太,侯爺未必就真的有事,侯爺是有通天之能的人,必然可以逢凶化吉,死裡逃生。」
蘇夫人聽了這句,笑道:「這話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她說了這句後,微微皺眉,像是想起了一件事似的,說道:「是了,酒兒未必有事。」
小阮見她神色平靜,自己心裡卻知道回天乏術了。
不料蘇夫人環顧周圍,喃喃道:「怎麼她不在這裡?」
小阮想了會兒才知道她指的是東淑,便道:「您是說少奶奶?聽說她如今在宮裡。」
蘇夫人道:「宮裡,宮裡……唉!要是酒兒也生在宮裡……」
她沒頭沒腦說了這幾句,忽然道:「江雪曾經跟我說過,把酒兒託付給了她的,酒兒又怎會有事呢,嗯……一定不會有事。」
小阮越發的摸不著頭腦:「太太在說什麼?」
蘇夫人道:「你不懂,還是江雪懂,只盼她真的聽了江雪的話,替她好生的照看酒兒,別叫他三災八難的,我也就能合眼了。」
一字一句小阮聽得非常的真切,但是偏偏懵懂不懂。
直到方才,小阮才肯將這番話告訴了東淑。
小阮雖不懂,可東淑卻非常的明白。
她記得非常清楚,當初在雲南「死而復生」的時候,那個白衣的女子就曾殷殷地叮囑過她:「替我好生照看他。」
後來回到京內,東淑一而再想起此事,覺著對於「他」的這個解釋,除了江明值應該沒有別人了。
畢竟李持酒娶了江雪又不好好善待,按理說江雪不會對他有什麼感情的。
誰知這個謎題到現在揭開,謎底偏偏令人意外。
果然,真的是李持酒!
難道說江雪喜歡這個人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的感情啊。
可是東淑聽小阮說起蘇夫人臨去那些話,心裡又覺著慚愧。
是啊,她……好像辜負了江雪的囑託,非但沒有好生照看李持酒,反而一再看他身陷險地,九死一生,甚至置他於險境的,正是她自個兒。
她想了半天,又開始發困。
這些日子東淑每每覺著疲倦無力,只是又不像是有什麼症候,便以為是身心俱疲的緣故。
太醫們圍著李持酒忙的陀螺一般,轉的腳步不停,她很不想在這時候另生事端,免得叫人覺著她太過嬌氣或者刻意矯情之類,所以也並沒特意叫太醫給自己看。
且說蕭憲來到正殿,打量李持酒的氣色比先前略見好些,而且難得的氣質好像也不是以前那樣跳脫不羈了,心裡竟有些欣慰。
於是只說了內外安泰等話,叫他放心,又說了太后吩咐讓儘快擇選登基的黃道吉日等。
李持酒聽蕭憲說完,便道:「蕭尚書,我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知道,我可以嗎?」
蕭憲也聽東淑說過,鎮遠侯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但對蕭憲而言這也不是壞事,天然一張白紙,才更好揮畫呢,像是楊瑞跟太子那種底子就壞到五顏六色烏漆麻黑了的,就算是漿洗都洗不過來呢。
當下蕭憲道:「誰也不是天生就會什麼的,到底要摸索著學罷了。」
李持酒笑道:「只是我比別人都還要蠢笨些,倒要勞累蕭尚書了。」
蕭憲聽他如此自謙,又如此動聽,便微笑道:「不敢當,我自然跟魏中書等各位大人商議,輔臣,帝師,還有太后也在,殿下很不必多慮,只安心養傷就是了。何況你本來就資質非凡,自然很快就會舉一反三,終有所成。」
李持酒問道:「蕭尚書,你是故意說這些好聽的話哄我高興嗎?」
蕭憲笑道:「想必我還不到要以阿諛諂媚侍君的地步。」
這日蕭憲離開了養心殿後,只去交泰殿跟太后商議要東淑出宮的事情。
太后也很快答應了,消息就傳了回來,說是東淑明兒就可出宮。
最著急的竟是太醫們,畢竟李持酒昏迷不醒的這段日子裡多虧了東淑侍奉湯藥,毫不諱言,李持酒如今恢復的這樣快這樣好,自然是東淑的功勞。
如今聽她立刻要出宮,卻不知以後如何,太醫們悄悄地商議,想要去跟東淑求一求。
畢竟李持酒的好歹也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
誰知他們在小聲地竊竊私語,卻不知李持酒的耳目最為出色,雖然是養傷的時候,那本能依舊在的,早聽見了。
當下藥也不吃,也不叫太監扶著,硬是自己撐著要去找她,慌得太醫們攔阻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