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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卿:「……」
她大概能明白掌門現在在想什麼,畢竟這種日子,兒子都下來了,帝君一個人在天上可能也會孤單寂寞。
但問題是,帝君剛剛被你趕到外面弟子們那一桌去了呀,華卿按了按額角,嘴邊的笑意怎麼也掩不住。
而燕音聽到這話,也捂著嘴噗嗤噗嗤笑個不停。
掌門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是哪裡說錯了,然後他就聽到華卿說:「別看了,不會來的。」
掌門心說你怎麼知道的,但又想著華卿與燕音的關係不錯,或許燕音與她說過什麼,掌門心中失望地嘆氣,與身邊坐得大長老和二長老開始借酒消愁。
三個人很快就醉成了一片,大長老嘴裡嚎著五魁首六六六,二長老兩隻胳膊在一側撲騰個不停,笑嘻嘻地說著兩隻小蜜蜂,飛在花叢中,掌門也沒好到哪兒去,一會兒跟著二長老學者蜜蜂飛,一會兒又跟大長老抱著酒罈噸噸噸地拼酒喝。
所以說,除夕之宴不讓弟子們進大殿裡那都是有道理的,
酒氣熏得華卿有些頭暈,她撐著腦袋坐了一會兒,實在忍受不下去了,便想著出去吹一會兒冷風,走之前拍了拍燕音的肩膀,提醒他說:「不許喝酒。」
燕音哦了一聲,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壺,想了想倒了一杯放到了夢魘獸的跟前。
正在啃雞腿的夢魘獸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要給自己酒喝,不過他也沒有推脫,低下頭吸溜一聲,杯里的酒水立刻就乾淨了。
燕音哇了一聲,感嘆了一句原來狐狸不僅能吃雞,還能喝酒啊,他好像是找到了點新的樂趣,一杯接一杯地餵著夢魘獸。
華卿從大殿出來以後,並沒有去了前方的廣場,而是繞過了大殿,去了後山上。
她找了塊石頭坐下,遙望著遠處人間界的煙火,萬千星火簌簌落下,她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莫名想起許多過去的事。
有一年除夕,她因為前一段時間出去胡鬧又生了一場大病,被雲棲池關在了家裡不讓出去,他這個師父有時候做的也不太稱職,把她關在家裡後,不留下來陪她,反而自己跑出去玩了。
華卿在他走後不久,便從閣樓上跳了下來,偷偷跑了出去,為了避免在街上與雲棲池相逢的尷尬,她剛上了街就買了一張面具,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在熙熙攘攘地人群快速地穿梭,偶爾踮著腳伸長了脖子看著戲台上的表演,被逗得笑個不停。
後來她要回去的時候,在小巷子裡看見有流氓在欺負小姑娘,她跟在雲棲池的身邊也有幾年了,學了幾招,英雄救美完全不在話下,然而她沒想到流氓還有兄弟,不一會兒便召集了一群要給華卿點顏色看看,不過這流氓還挺講究的,動手前還讓華卿說說自己是哪條道上的,順便報上名來。
華卿又不傻,自己細胳膊細腿的肯定不能是這麼多人的對手,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報了雲棲池的名字,轉頭帶著姑娘要跑,然後她一抬頭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雲棲池,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華卿:「……」
雲棲池出手,那些個地痞流氓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她也被他給提了回去,又關了三天。
後來,她才知道,那天晚上,雲棲池一直跟在自己的後邊。
華卿仰頭看著頭頂暗色的蒼穹,星沉月落,晚風拂袖,她一直都明白,雲棲池於她而言,並不僅僅是摯愛的道侶,在她的人生當中,他其實承擔了更多的角色。
她第一次見他時候,正命懸一線,她掛在懸崖上,下面是滔滔不絕的江水,上邊還有人在追殺,她絕望地想著,自己或許該命絕於此。
後來,他白衣如雪,從天而降,恍若謫仙一般,來到她的面前。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他便是陳國那位長年帶著面具的國師。
她只仰著頭,問他:「你是誰?」
他伸出手,將她從崖下抱了上來,月光下,他眸若星辰,低聲同她說:「我是你的師父。」
暗香浮動,花開如雪,一轉眼,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雲棲池的聲音從她身後響了起來,他說:「很多年沒有和你一起過個除夕了。」
「是啊。」華卿點了點頭,回了他一句,「也很多年沒看到你會被人趕到外面去過除夕了。」
雲棲池:「……」
他在華卿的身邊坐了下來,「剛才在想什麼呢?」
「想你當年除夕的時候是怎麼把我關在家裡不讓我出去的。」
雲棲池:「……」
他再一轉頭,看到華卿恢復了年輕時候,把腦袋靠在雲棲池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燕音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藏在石頭後面偷偷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個時候貿然出去可能會被他父君按著狂揍一頓。
夢魘獸甩著尾巴搖搖晃晃地也跟了出來,打了個醉醺醺的酒嗝,豎起尾巴打算去報當日雲棲池的那一掛之仇,幸好被燕音一把給抱了起來,救了他一條小命,燕音輕手輕腳地回到大殿裡繼續餵夢魘獸酒喝。
等到華卿和雲棲池回來的時候,便看到夢魘獸站在桌子上,正在與掌門、大長老和二長老,三人一獸玩得不亦樂乎。
而四長老在一旁揮著手,口中叫著:「你們不要再打啦!不要再打啦!我不值得你們為我這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