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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尤不喜歡好酒的人,不是她討厭酒,而是酒會醉人,會誤事。
當然,現在江尤真香了。
「孟國已勝,俘獲魏軍六萬餘,魏軍被俘兵士眾多,還有魏國名將邊方在其中。忠州糧草不足,需儘快安置俘虜。先生以為,該如何處置?」江尤端莊的坐著,就算面對江林恭,她都沒這么正式過。
孔直有江尤認真對待的本事,之前江尤送給蔣震的對敵策略,一半思路全部細節都是這位提供的。
孔直今年三十出頭,年紀輕輕留了山羊鬍,看著平白老了十來歲。他膚色淨白,頭戴玉冠,腰間還別著酒葫蘆,給他頭青牛,他都能扮作老子,出函谷關了。
「依女公子看,魏軍可還會再派兵攻打我孟國?」孔直少有的很正經,他因為江尤對國對民的態度,對她忠心耿耿,頗有些士為知己者死的意味。
江尤低頭沉思,搖了搖頭,「不會,魏婢子此番與我孟國鏖戰,一路從上霸打到了忠州,出動了將近十五萬大軍,戰線拉得極長不說,還錯過了春耕,如今還會錯過秋收,整整一年的糧食損失大半。他想打,魏國士族定會百般阻攔。」
「當初魏國國君上位,魏國貴族也曾阻攔,卻被魏國宗室一力壓下。」孔直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今次,他們攔得住嗎?」
「魏國國君繼位名不正言不順,出身低微以致性情暴烈,他剛愎自用,睚眥必報,這十幾年,他一直打壓魏國士族,不敬名士,濫殺無辜,此等惡徒,天理不容。」江尤笑的溫和,說的話卻如同毒針般可怕,「魏國攻孟大敗,乃是蒼天責罰。戰前,吾曾祭祀天地,昭告神靈,一望我孟國安康,二望惡疾誅滅此賊。」
江尤想用古人的方法對付古人,古人講究禮,更是說出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話來,可見祭祀對於古人的重要性。她的話,意思是要昭告天下,在忠州之戰前,她曾祭祀天地,許了兩個願望。
一是希望孟國能贏,二是希望魏國國君能馬上病死。
孔直笑了,這位長公主真是和他胃口。
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是單純的上下級。孔直不是沒當過別人的門客,他總要吃飯的,但他及冠後的十餘年,從未見過像江尤這樣和脾氣的主公。
在外界看來,江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時會太過狠厲,如同惡鬼無情。但在孔直看來,江尤比這世道的大多人都要善良。
她會關心百姓疾苦,會贍養老人嬰孩,會在大敵當前時,不背棄國家與百姓,身為女子,比男兒更有血性!
孔直同江尤又是一番密談,商定了之後的計劃,回到屋後,孔直借著昂揚的心情,寫了一篇檄文,裡頭列舉了魏國國君十大罪,又讚揚了孟國長公主尤愛民如子,她為孟國子民祭祀神靈先祖,祈禱孟國安然無恙。後魏國就大敗,可見上天是站在長公主尤這一方的。
這篇名為《為長公主尤檄魏君文》的檄文傳告天下後,當即引起了軒然大波。
諸國從未聽說過名為孔直的名士,但在看了這篇驚采絕艷,筆走龍蛇的檄文,以及其中振聾發聵的內容後,許多人都記住了孔直,和孟國的長公主尤。
第13章 「天上京」(第二版)
正當一篇《為長公主尤檄魏君文》傳揚天下時,孟宣太后病了。
她病的非常重,幾天之後就起不得身,病症與孟國國君一模一樣,這讓孟宣太后在短暫的清醒時間內非常著急,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於是她將兒子公子文招到跟前來說:「吾兒,如今我得了重病,與你父王一般無二,你父王死於誰手,你是知曉的,怕是這次,母后凶多吉少了。」
公子文一聽,就哭了,他與孟宣太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孟宣太后死了,他在朝堂上就只能靠著孟宣太后的娘家人,也就是宣國一派的大臣了。
宣國是小國,實力不強,前些年還被呂國打的差點兒沒滅國,根本鬥不過公子白身後的世家趙氏。
「母后,我去殺了公子白這小人!」公子文頭腦一熱,恨不得提劍去砍,孟宣夫人連忙攔住了他。
「胡鬧!你若是去了,還能回來嗎!你聽母后言,將你堂叔公叫來!」孟宣太后今日精神不錯,看著氣色也好,像極了迴光返照。「快去!」
江林恭在對待魏國的態度上和江尤一致,孟宣太后一想到江尤殺人時的狠辣就覺得害怕,她這會兒快死了,腦子倒是清醒了。
她十分清楚,即使公子文能鬥倒公子白,卻不一定能鬥倒江尤。
就憑江尤能無聲無息的與江林恭合作,要得兵權,又能壓制世家貴族,就能看出她的手段。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公子文有多蠢,以前孟宣太后還能視而不見,現在卻不行了。
一想到魏國使臣來孟後,不找她,不找右相,反倒去找江尤商議和談細節,孟宣太后就覺得眼前發黑。如今的孟國已經不是她的孟國,而是江尤的孟國了!
此刻的江尤還不知道孟宣太后快死了的事,不過她已經做好了孟宣太后死亡的準備。
國君死是因為孟宣太后想讓公子文上位,不讓國君傳位公子白,於是毒-死了孟宣公。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江尤也打算讓孟宣太后被毒-死。
這樣也好日後給公子白潑髒水,兩次都是他弄死的,手法要一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