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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她能看清這世間生死之事。
如今才發現,醫者,治病救人,卻救不了世。
華魏北三國之戰,打了整整兩年,這兩年,先是兩國同時打北,北國被打廢了,只剩下一座珠城還頑固抵抗,魏國想要獨吞北國地盤,與華國宣戰,華魏又打了起來。
江尤不希望讓戰爭消耗太多兵力,於是拿出了鋼鐵冶煉技術。
之前她不拿,是怕死人太多,如今局勢幾乎穩定了,拿出來正好可以加快結局的到來。
更為鋒利的刀劍,更為堅固的盾牌,更為強大的攻城器,先前幾乎勢均力敵的局面,在華國的新裝備上場後,成為一場帶有壓倒性的戰爭。
技術碾壓,讓魏國對此毫無反抗之力。
本想獨吞北國的魏國,被華國打的丟兵棄甲,不光沒獨吞北國,甚至還丟了十座城池,華國的地盤瞬間擴大許多,地圖上,已是一片紅。
四年之後,江尤踏上了媯潯走過的城牆,金林,歸於她手,正如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她今日是來見一個人的。
如果不是這個人,北國不會這麼快被打廢。
清雋文雅的公子,一如當年初見時的模樣,時光並沒有在他身上落下太多痕跡,他還是那麼奪目。
江尤在看到北子童時,突然明白了當年媯泱對他說一生只你一人的心,可惜的是,人心易變,音容猶在,愛已不存。
「懇請南王,允許在下領兵,攻入珠城,誅殺賊首媯泱。」北子童笑著說,他的眼底再也不見曾經的溫柔,剩下的是刻骨難消的仇恨。
第68章 奉我為皇
北國的風光,猶在冬雪之後。
江尤記得曾有一位偉人作出一首詞, 裡頭寫著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她沒親眼見過, 直到她在北國外度過第一個冬天。
最冷的時候,珠城大雪紛飛,自水路走,還沒到珠城, 河面就凍成了冰,那冰極厚,人在上頭走的穩穩噹噹。北國的兵習慣了這樣的寒冷,華國的兵即使有棉衣穿著, 也被凍病了不少。
「不該在冬日陳兵於此, 若不是有棉衣送來, 恐怕會出大事。」蔣文蹲在火堆旁烤火, 小聲的同身邊的人說著話,他身邊蹲著個女人,那女人一身麥色的肌膚, 右臉頰還有一道疤,雙眸狠厲,身上氣勢逼人。
這是華國唯一的女將軍——蔣冉。
「你還想留北國過年嗎?」蔣冉就看不上蔣文猶猶豫豫的樣子,蔣震怎麼會有個性情如此溫和的族弟?
蔣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看他笑的那麼憨傻,蔣冉更氣了。
「北子童之前向王上請命, 要親自率兵攻下珠城,他還沒編入華國的軍隊,只能帶著原來的屬下去打。你說,他如果入了城,他手底下的兵,究竟是聽他的呢?還是聽北王的。」
蔣冉可沒有忘記,北子童曾經也是北國的將軍,他手底下的兵大多都是北國人,如今吃著華國的兵糧去打北國,若是他改了主意,又叛變了,誰能攔得住他?
「不會吧,北子童他和北王反目成仇,北王之前命令竇長願追殺他時,可是半點沒留情面,他對北王恨之入骨,怎麼可能再背叛華國?」蔣文覺得不可能,北子童又不是個傻子,兩國交戰,他在兩國之間來回跳著玩嗎?真要是幹了這種事,華北兩國能活撕了他。
「那可不一定,若沒有愛,何來恨?」蔣冉還是不放心,她對北子童一直頗有成見,尤其是在江尤答應北子童的請求後,她更看北子童不爽了,「我之前碰到花容姑娘,她說北王的嫡子前幾天降生了,北子童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吧?你去告訴他。」
「蔣冉,這樣不好吧?北後之前污衊北子童輕薄於她,惹得北王和北子童反目成仇,這消息告訴北子童,北子童會被氣瘋的。」蔣文總覺得北子童和原攸性子有些像,都是那種看上去溫和,實則手段狠辣的人,他怕原攸,也怕北子童。
「哼,你這瞻前顧後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大將軍怎會有你這樣懦弱的族弟,你不去,我去!」蔣冉說著就要離開,蔣文趕忙攔下她。
蔣冉那火爆的脾氣,叫她去,就是去結仇的。
不得已之下,蔣文只得去找北子童,將這個消息告訴他,讓他驚訝的是,北子童的反應很平淡,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一般。
「多謝文少將轉告,少將可用過午膳了,要不要留下一起吃?」北子童見蔣文傻愣愣的看著他,好脾氣的笑了笑,還打算邀請蔣文一起吃飯。
蔣文這才意識到,他這過來,正好碰上飯點了。
不怪他碰上,他是下午過來的,這個時間華國還沒吃晚膳呢,北國一日兩餐,北子童習慣下午早些吃飯,這才碰上了。
「不了不了,我們都是晚上才吃,北大人你繼續吃,在下先走了。」蔣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行禮要走,只是他剛走兩步,就停了下來,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北大人,北後生下嫡子,你不生氣嗎?」
「為何要生氣,我不恨她,也不恨無辜稚兒。」北子童恨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給了他前程錦繡,又給了他刀光劍影。許了他一生平安,又毀了他半生順遂。
正如北子童所說,他不恨任何人。一月之後,新年剛過,珠城破了。
北子童親手殺了媯泱,江尤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只是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