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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朝綿延至今已有六百餘年,中間經歷過昌榮,也經歷過戰火,禮崩樂壞,到了如今,這尊龐然大物,終要堅持不住了。
蔣震左看看孔直,右看看原攸,撓了撓濕噠噠的額頭,「不管新的韋天子是誰,好像和咱們沒有關係吧?長公主並未稱王,並非韋朝所封王公,便是韋天子點燃烽火,長公主也不必帶兵入金林啊。」
孔直捏鬍子的手一滯,原攸也是一愣。
對啊。
之前他們擔心,新的韋天子繼位後,會鬧出荒唐事,到時江尤礙於身份,肯定要陪著胡鬧,不光江尤,天下所有王公都都要一起胡鬧,現在想來,要胡鬧也是孟國國君白去胡鬧,關他們天上京什麼事?
「若天下大亂,與天上京來說,並非好事。」江尤才在天上京發展一年,她還想多苟幾年,好好打基礎,「只希望,金林的世家能明智些,哪怕扶上去一個傻子,也別動歪心思。」
若這天下真陷入戰火,什麼世家貴族,貧民百姓,都不過是草芥賤命。
江尤叫孔直好生安撫大族與百姓,韋天子中風一事遲早會傳遍天下,她怕人心浮動,生出亂子。另一頭,她叫原攸分派人手,看好那些大族,還有城裡的百姓,和情報局聯手,篩查天上京內有異心之人,盯住他們,防止到時他國細作搗亂。
至於蔣震……
等孔直和原攸都離開後,江尤讓蔣震派手下多練練挖井挖礦,再去做個刻有天下將亂,士族為禍的石碑,此命令,莫要讓他人知曉。
蔣震似懂非懂的領命離開了。
江尤從書案上拿起一封摺子,上頭寫著忠州新增百姓數量,短短一個月,忠州多了近十萬百姓。
孟國的情況已經差到百姓潰逃了。
江尤想著,她的地盤是不是該往外擴一擴了?金林大亂,她的錢袋子就要空了,光靠忠州、清州、上霸三地,可沒法叫百姓過上好日子。
「去把陸大匠尋來。」
花容手腳麻利,不一會兒,陸羽就來了。
「見過長公主。」
「恩,我聽說,上霸附近的銅礦產量有限,產出的銅錢質量參差不齊,忠州之外有一處山,名為大黑山,那山上有銅色石頭,可能有銅礦,你與蔣將軍前去查看一番。必要時,可以用金銀玉帛,錦書鹽糖,將此山買下來。」
上霸境內銅礦豐富,銅錢利用特殊爐具與方法製造,制出的銅錢金光閃閃,沒有質量不好的,江尤這項命令,實在奇怪。
陸羽不多想,行禮稱諾,直接應下。
第32章 為官之道
「這周家的事, 可有個章程了?」
「並無,方大人,周家的事理應算是家事,咱們官府去管,不太合適吧?」
「怎麼就是家事了?那吳豐攜了周家商鋪的帳本,以百金錢的價格賣給了周家商鋪的對頭, 害得周達損失慘重, 他這是偷盜!若不是他沒簽勞工合同,咱們都能以盜竊商業信息罪, 將他抓起來關上十幾年!」
「可這吳豐出身大族, 還曾拜於林州鄭家,且他得來的百金錢,全買了竹簡,未作它用。再來,他乃是周達的表侄, 這事兒周達也沒有言明上告, 咱們這會兒插手……」
衣角繡有朱雀鳥的男子猛地頓足, 跟在他身後說話的小吏猝不及防, 差點兒沒撞到他身上。
小吏抬頭想要詢問,就對上了男子凝視的眼神, 那雙眼中蘊藏的警惕, 叫小吏心驚膽戰,不敢亂動。
「他若真是林州鄭家的門生,何故從林州一路趕來天上京?不管他得來的贓款用作何途, 他都有罪!我叫你們定出個章程,不是叫你們為罪犯開脫!周達不上告,是他心慈手軟,對這忘恩負義之徒還留有惻隱之心,但既然官府發現了此事,就不能坐視不理!苦主不上告,官府就不管?講女大人可是告訴過你,為官者,該這般行事?」
「大人息怒!下官,下官並非真的不想管!」小吏被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告罪,「只是周達與吳豐從未簽過勞工合同,要以何罪論處?」
說是偷盜吧,其實並沒有直接證據。
都說捉賊拿贓,想要以偷盜罪狀告他人,最好是拿個當場,後續再去查,少了許多證據。就說贓款吧,吳豐將帳本賣了,得了百金,可他轉頭就將百金全花了,在孟國買了竹簡,因孟國不在長公主尤的掌控之中,他們沒法細查,吳豐大可咬定那竹簡原是他家中之物。
而那周達的對頭,更是不可能承認此事,否則他就會違反天上京對商人的規定,屬於參與了惡意競爭。沒了贓款,又沒有人證,光憑周達一面之詞,說他商鋪帳本丟了,還是被吳豐偷走,如何叫人信服?
「你是官府的官吏,負責審查案件,若你查不出來破綻,便將此事上報給我,我自會往上上報,若上級也無法查清,那便轉給監察司,他們自會幫忙。」
監察司三個字一出,小吏瞬間變了臉色。
監察司的人若是插手,這事兒就沒那麼簡單了,所有和這件事有牽連的官員,都可能會被查。這年頭,誰能保證自己手上絕對乾淨?從無貪污?真要是被監察司查出來,貪污可是重罪。
「大人您請再給下官一段時間,下官定能將此事解決,不必勞煩監察司的諸位大人。」
男子微微眯眼,「三日,三日之內,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