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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好不起來了。」媯潯搖搖頭,「把藥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喝。」
「藥趁熱喝,藥效才好,而且熱的不會太難喝。那醫師給了我一盒天上京的糖果,說王姬若是覺得苦,可以吃糖壓一壓苦味。」
「糖果?白糖嗎?」媯潯對天上京的東西早有耳聞,在金林賣的極貴的白糖,她也是知道的。
「是白糖做的,王姬要吃一顆嗎?」
「好。」
媯潯點頭後,佩余馬上小跑著將糖果盒子拿來,打開後,裡頭用漂亮的糖紙包好的糖塊,飄出淡淡香甜的糖果香氣。
媯潯拿出一顆,剝開含在嘴裡,甜味從舌尖蔓延至舌根,嘴中全是糖果的味道。但這甜味,卻叫媯潯鼻尖一酸,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王姬?王姬您怎麼了?可是難受?」佩余見媯潯哭了,嚇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佩余,金林是不是沒救了?我從金林來到天上京,求江尤清君之側,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媯潯見到了天上京的繁華,她也見到了江尤,她本以為江尤會幫她,結果她被江尤軟禁了起來。
就是軟禁,阿大被抓入大牢,她身邊只有一個佩余。
「王姬,如果不來找她,咱們又能找誰呢?那些意圖不軌的人嗎?只有長公主尤不會有篡位之心。」佩余的話,叫媯潯冷靜了些。
「是啊,她是女子,這自古以來,哪兒有女子為王的道理。」媯潯捏住衣角,嘴上這樣說,心裡卻覺得不是。
如果江尤沒有自立的野心,她何故收下三洲之地,何故改禮法,鑄銅錢,收流民,她記得之前在忠州,發現能看到的書,全是孟國的文字。
這在金林都是不可能的,金林的書,多數是他國文字,少有韋朝官文所寫。
佩余悄悄看著媯潯,心裡有些想法,沒敢說出來。在進入天上京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媯潯這一步走錯了。
出身王室的王姬,請求江尤清君之側,這就是給了江尤一個占盡大義的名頭,只要江尤願意,她可以用這個名頭,做很多很多事。
天上京這樣繁榮昌盛,一切井井有序,清州忠州境內一直在修路,說是為了方便行走,也太過牽強了吧?
眾所周知,運送軍糧最大的困難,便是運糧兵行路艱難,耗時長久,消耗頗多。
第36章 天上京醫院
自從那一日江尤見過媯潯後, 就再也沒去找過媯潯。
媯潯倒是想再見江尤一面,每每差佩余去問,佩余去了幾次均是無功而返。
等了小半個月,媯潯得到阿大要去修路一個月的責罰,聽說沒有性命之憂,她鬆了口氣。
冬三月已經到了最後一個月, 南方氣候算不上寒冷, 比起金林要差許多,但媯潯還是病倒了, 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見媯潯輾轉於病榻之上,佩余總會大逆不道的想,是不是真如那些世家大族所說,韋朝已經走向末路,再無起復之能。
每個王室子弟都是多病早夭之命, 實在不得不叫人多想。
「王姬, 喝藥吧。」下雪的一日, 屋內燃著火盆, 那火盆中的炭不知是什麼木頭燒出的炭,質地很硬, 像石頭一般, 燒起來一點兒黑煙都沒有,還極為持久,吃的也是一日三餐的送, 想吃什麼,都可以叫府上的侍女出去買,或是小廚房自己做。
要說待遇,佩余覺得,在這裡,王姬過的更好。
媯潯名義上是王姬,在金林,實則就是個不受重視的人,比南川的待遇好不了多少,冬日裡別說燒炭,能有劈好的木柴,都是好的。
只是那長公主尤的想法叫人無法摸清,當日她明明一口應下,會幫王姬清君之側,如今卻摸不到人,也不知王姬日後要如何。
佩余正在街上走著,看著過往的人,還有街邊客人絡繹不絕的商鋪,她暗暗驚嘆,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會覺得天上京是個偉大的城池,統領這一切,造就這一切的江尤,叫人心生欽佩。
「喂喂,你們怎麼還在這兒?醫院建成,今日看病不要錢,你們還不去看看?」
「無病無災,作甚過去湊熱鬧?再是免費,我也不想看出毛病來。」
「誒,你這人說話好生奇怪,醫者若是給你瞧出毛病,那是你本來就有毛病,怎的到你嘴裡,反倒像是醫者害得?那你一輩子不入醫院,不請醫者,不看病不吃藥,就是一輩子都沒病了?」
「我哪兒這麼說了,我只是覺得,若是無病無災,去那醫院作甚?醫者稀少,還是別耽誤他人才是。」
佩余聽著身旁兩人的爭吵,有些好奇。
她好奇的湊上前去問道:「兩位大姐說的醫院是什麼啊?」
正在鬥嘴的兩人同時看向佩余,其中一個體型消瘦的問道:「這位姑娘是外地人?是不是沒買過天上京城報啊?」
天上京城報,這東西佩余聽旁人提起過,她也好奇看過,那是疊起來的一大張紙,上頭分了幾個部分,密密麻麻的全是孟國文字,佩余會說孟國話,但對孟國的文字並不熟悉,甚至無法認全,所以便沒去買過。
「我沒法認全所有字。」佩余笑著搖頭,說話時有些習以為常甚至驕傲的意味,她一個侍女,會說官話會寫雅文,還會說多國語言,雖說認不清字,但在全員皆文盲的如今,已經極為少有了。
在金林,她若是這樣說,會引來一群人的讚嘆,她說自己沒有認全,而不是不認識,這就說明她是掌握了知識的人,是值得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