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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目送江尤離開後,山鬼直起腰,回身看向梁廟祝,梁廟祝收斂了嘴邊的笑,神色是驚人的冷漠。
和身後玄女神像,似乎在一瞬間重疊起來。
山鬼不敢多看,低頭問道:「師父,驕陽公主此人,必會成為滅東夏最大的絆腳石。此次大劫,我們能贏嗎?」
「本以為只是個傻子,卻不想是塊硬骨頭,大劫當前,取得先機者自然會贏。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既遁去其一,自是有生路可尋。」梁廟祝似有所感,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看向山鬼,「山鬼,你我是絕無退路可言的。」
天亮了。
這一夜對於皇宮中的人來說,是平凡的一夜,驕陽公主在落匙前回宮,免去了一場繁忙。
梅香凝昨夜沒睡好,她總會想起自己的女兒,夢中也反覆夢到女兒的身影。
她夢到女兒受業火焚燒,哭求她救命,還夢到女兒在前頭跑,她在後頭如何追也追不到,一夜過去,她眼底帶了青黑,面上有了病容。
美人病容,更是美的叫人心碎,東夏皇帝江常洛在得知結髮妻子染病後,一大早就來探望,沒想到他剛入殿內,就看到了他的女兒。
這叫江常洛很是吃驚。
以往梅香凝疼愛女兒,若是自己得了病,能瞞著一定瞞著,只因驕陽與她母女情深,若是她病了,驕陽會比她更為難過,梅香凝自是不願意讓女兒難過的。
誰知這次梅香凝剛現出病容,驕陽就過來了。
「見過父皇。」江尤起身行禮,她見屋外一俊美的年輕男子大步行來,他身著玄色常服,衣服上繡有華美紋飾,還有東夏皇族的圖騰——一隻盤旋而上的五爪金龍,便知來人是她爹了。
江常洛劍眉星目,英勇不凡,與梅香凝同框出現時,兩人眉宇間均是情意綿綿,可謂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如果江常洛沒有後宮佳人,沒有其餘三女兩子,江尤大概真信了這深情款款。
不過江常洛有妾有庶子庶女,不代表他不愛他的皇后,不愛他的嫡女。
「驕陽,快快起身,每次見我你都要行禮,說過許多次,我是你爹,不用這樣見外。」江常洛到了梅香凝這裡,就像是成了一個平凡的男人,而不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君王。
「禮不可廢,若女兒沒有禮數,豈不是叫父皇母后落人口實?」一國公主不知禮數,傳出去丟的是帝後的臉。
聽了江尤這話,江常洛倍感欣慰,他的驕陽長大了,知道為他們著想了。
梅香凝卻被江尤的話氣笑了。
「你若是真不想叫我們落人口實,就該好好做事,你昨日跑去玄女廟,我不追究,可我叫你好好抄寫的東西,你送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梅香凝將手邊放著的一沓紙遞給江常洛,「陛下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做出的事!」
江常洛還是第一次見到梅香凝因為驕陽而生氣,見梅香凝面上泛出紅暈,病容都褪去三分,江常洛心下歡喜,想著驕陽做的不錯,該讓梓童多生生氣,活潑些多好。
翻了翻手上的紙,江常洛一眼看出內容是什麼了,是那本學子寫的為玄女歌功頌德的詩集,名字叫《玄女散記》的書。
「驕陽的字,倒是比以前精進不少,最近驕陽大有長進,看著穩妥不少。」江常洛女兒奴,女兒做的什麼事在他看來都是好的,只是有一點,他不能看著女兒去蹚渾水,「只是驕陽,爹之前怎麼跟你說的?抄寫此書後,要將抄寫好的送入玄女廟,給廟祝過目,向玄女請罪,讓她原諒你的無心之言。你怎麼沒送過去?反倒將這些送到你娘這兒來了?可是送錯了?」
江常洛用尋常人家的稱呼自稱,這是他的習慣,他總覺得這樣自稱,他和女兒妻子的關係更近。
「沒送錯,父皇,女兒的字是在難登大雅之堂,若是將這個送給玄女,恐怕會污了她老人家的眼睛。我將父皇送與我的那本送給廟祝了,那本是書法大家王啟珏所寫,更有誠意。我答應了母后會好好抄寫,如今拿來是為了讓母后知道,女兒昨晚沒偷懶。」
江尤話音剛落,江常洛就一臉震驚的說道:「你將王啟珏寫的給梁廟祝了!那可是王啟珏生前絕筆啊!」
「送了,絕筆更有誠意嘛。」
江尤笑的單純,鬧得江常洛心疼的想哭,那是他的珍藏!
如果不是礙於皇帝的面子,江常洛現在特別想將那本書給追回來,鎖進他的小倉庫,以後給他陪葬,再也不會拿出來了!
梅香凝看著江尤單純的笑,心下一片苦澀,滿腔怒火散去,留下的是無盡憂愁。她看著為一本書心疼到失去風度的傻丈夫,再看看對自己笑的傻女兒,只覺得天地昏暗。
作為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她覺得肩上壓力好大啊!
「後日中秋佳節,昌安中秋燈會舉行三日,我想去逛逛。」江尤見氣氛不錯,說了一聲,「我會帶上大將軍府上的公子小姐,還有兄弟姊妹一起去,可以嗎?」
第137章 表面姐妹
昌安是東夏皇城, 也就是首都,這裡是東夏最繁榮昌盛的地方。
那日在玄女廟說了一通話後, 不知是不是玄女感動於江尤的誠意, 這些日子江尤過的很不錯,雖然出現了起床膝蓋碰到床頭, 吃飯咬到了嘴裡的肉,以及每次練字墨水必定會沾到衣服上種種尷尬的事,但江尤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