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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異戈,還有幾個不錯的苗子,只是他們還沒長成,江尤手下也沒那麼多兵讓他們管,等以後,兵權肯定要分開,不可能只讓程遠岫一支掌兵。
安芮櫻出去後就同異戈說了,異戈聽了後,二話不說就叫了一個二十人去安家村接人。
換上一身普通商戶打扮,二十人出發了,他們跑了一天,到了離久安城最近的縣城歇腳。
二十多人,有人扮作商人,有人扮作侍衛,還帶上了一車紙一車糧食當做貨品,這次他們去久安城,順便給江尤在久安城的那兩家店送貨。
那兩家店,現在一家成了賣文房四寶的書店,一家成了普通的糧店,前者在久安城越做越好,受到讀者人和高門大戶的熱捧,一家則默默無聞,一點兒風頭都不出。
如果不是安霖為書店撐腰,又有劉奕頒下的紙張專門店旨意,還分利給皇室,估計書店早被世家分食了。
路上閒來無事,二十人中的什長同扮作商人的同袍聊起天來。
什長名叫姚孝,扮作商人的兵叫蕭忠。
姚孝身量不高,眼睛小小的,笑起來有些滑稽,明明是什長,卻只能做蕭忠身邊的小廝,只因他身上一絲富貴氣也無。而蕭忠則不同,明明只是個小兵,打扮起來唇紅齒白,眉眼清秀,不比正兒八經的貴家公子差多少,只要他端得住架子,不隨便開口說話。
「大哥,這安家村在久安城,還在太子駐軍的附近,咱們這一去不會遇上叛軍吧?」蕭忠一張嘴,身上富家小公子的氣息蕩然無存,連身上的錦袍都蓋不住他的土氣。
姚孝最近一聽他說話就頭疼,一個富家公子開口一股鄉下老農民的味道,誰看久了都會頭疼。
「遇上又怎麼樣?他們自詡正義,不會對過往的無辜老百姓動手。」姚孝說著,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不會對國過路老百姓動手,強制徵兵征糧的時候,可沒想過要給老百姓一條活路。
假仁假義,不提也罷!
「我就是有點兒擔心,安大人和安姑娘家裡是沒有成年壯丁了,但他們族裡,應該還有不少吧?」蕭忠想起蓮花山外的曹家村等,他們離久安城夠遠了,可還是被征了兵,今年有不少人沒回來,「老大,安家的人會不會死在戰場上啊?」
這種突然爆發的戰爭,是沒工夫訓練新兵的,從民到兵不過是短短几天的事,讓沒受過正規訓練的民上場,那就是十死九生。
多數情況下,強征的新兵會充當前鋒的角色,真正精良的兵在後頭,這樣做既能保存實力,又能鍛鍊新兵,新兵在戰場上活過三次,基本就是個合格的兵了,還免了訓練的功夫。
活過三次,新兵就下得去手了,戰場上只有下得去手,狠得下心,才能活下來,才能殺更多的人。
「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再說連著兩年沒糧食,死的百姓多了去了,豈止是戰場上那點兒人!你忘了,蓮花山外頭的幾個村子,去年冬天就凍死了許多人。」姚孝說起這些事帶著無動於衷的麻木,生命在眼逝去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可他們無能為力。
甚至連挑起戰爭的太子和皇帝都對這場戰爭無能為力,他們能做什麼?
蕭忠想起蓮花山,又想到這一路來看到的蕭條景象,「有江大人在,這世間就還有一片淨土。」
江尤會造紙之術,還會許多練兵的方法,她還弄出了梯田,養活了蓮花山離的男女老少,從不多收稅。之前造房子,還會管他們吃喝住,同時還給他們工錢。
他們是兵,兵做事,本不該有工錢,只給餉銀便夠了。
但在江尤手底下,餉銀照發,工錢也不差,而且軍中伙食是真的好。
姚孝和蕭忠本是久安城的小兵,他們覺得自己也算見過世面了,久安城富裕,小兵們的伙食已經算不錯了,餉銀也高。
這年頭當兵的,多是家中過不下去了才會從軍,當兵就是把腦袋綁在了褲腰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
本來姚孝和蕭忠都覺得,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也許有一天會娶個婆娘生個孩子,或還沒來得及成親生子就沒了命,後者可能性比較高。
誰讓劉奕最大的心愿就是去西邊打仗呢?每次打仗,他們這些沒背景的小兵都是一定會被征走的,上了戰場,能回來的沒幾個。
「能遇上安大人和江大人,是我這輩子最好的運氣,只希望蓮花山能一直平靜下去。」姚孝的心愿很簡單,他只想沒有戰事,只想好好活著,吃飽喝足。
老百姓的要求本來就不高的。
「二郎君!前頭有人劫道!」
兩人正說著話,行進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扮作馬夫的同袍將頭伸進馬車,帶著一臉詭異的興奮喊道。
二郎君喊的是蕭忠,蕭忠的身份就是排行老二的商人之子。
劫道?蕭忠和姚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激動,走了兩三天了,可算遇見一個不長眼的可以活動活動手腳了!
「你在車上呆著,我過去看看!」姚孝毫不猶豫的拋下了蕭忠,氣的蕭忠瞪圓了眼睛。
只是他身為商人之子,整個隊伍的領頭人,確實不能動輒就出頭跟人打架,再生氣也只能老實呆著,保持自己的人設不倒。
「誰在劫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在劫道!」姚孝喊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等他到了前頭,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