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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局大亂,吳豐借著出去躲禍為藉口,拉上妻子和老丈人往天上京跑,路上遇到山匪,吳豐動了些手腳,便讓坑他半輩子的老丈人兼恩師送了命。
吳豐攜妻兒來到天上京後,又想著好好讀書,以才華出頭。但他逃難至此,身無分文,不得不暫住於遠方表叔周達的家中,吳豐看不起周達,周達文不成武不就,成日裡只會做些倒買倒賣的賤業,還娶了個來路不明的流民為妻。
吳豐覺得自己才華甚高,於是他去藏書學院,想要進去當個講師,既然有講女,他的學問,做個講郎也是可以的。
然後被藏書學院的人攆了出去。
江尤覺得藏書學院的人幹得漂亮。稍微觀心些政事的人都知道,在天上京,只能有講女不得有講郎,他竟然還擺出一副屈尊降貴的模樣,去謀官。
他這麼牛批,怎麼不上天呢?
吳豐不知道這點,他只覺得自己被人侮辱了,回去又砸又摔,看到妻子又想起了自己的綠帽,氣的差點兒當場氣絕身亡。
要是他這會兒死了倒好了,偏偏他不光沒死,還被氣糊塗了。
他拿上周家的帳本,就用百金的價格低價賣給了周家的死對頭,隨後拿百金去買了許多竹簡,打算接著讀書,他堅信自己能出人頭地。
誰知他偷盜帳本的事被他的妻子發現,他妻子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周達,便將此事告訴了周達,周達氣急之下去報了官。
吳豐利用自己在林州的那點兒人脈,找了上霸的幾個大族說情,可惜衙門內有崔信,崔信出身崔家,最是守禮守法,眼中容不得沙子,他幾番運作,最後還是被抓到了大牢里。
吳豐本以為他很快就會出去,結果幾個他找過的大族都告訴他,叫他忍上幾年,去清州修修路,等他回來,他們會給他找個好位置的。
這等推脫之言,吳豐就是個傻子也聽出來了。
氣得他當即火冒三丈,但他人在大牢,再氣也沒法子。
只是叫吳豐更沒想到的是,有人來看他了。是他忘恩負義坑了的表叔。周達是來給他送錢和吃的的,一路去清州很是辛苦,給他些東西,算是全了這份微薄的緣分。
「這樣看來,周達倒是真有良心。吳豐後來又遇到了什麼人,又是誰,助他用了金蟬脫殼的法子,逃出大牢的?」江尤聽的來了興趣,將公文擱置一旁。
「一個男子,不清楚是誰。原定吳豐應該是今天發往清州,但不知道是誰改了命令,將吳豐的名字加入了前天前往清州的犯人名冊中。第二天要走的犯人,走前的晚上要住在驛站,那男子趁著人多口雜,夜裡將吳豐從驛站中調換出來了。」
花容說到這兒深吸口氣,這幕後的人在官府肯定有人,黑屋也是在官府大牢,吳丰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毒-死,絕對和官府的官員有密切的關係。
「不過,這吳豐也真是不知趣,那人叫他趕緊離開天上京,前往林州鄭家,尋求庇佑,他卻偏偏要回來放一把火,想燒毀鋪子。」
結果沒想到,商鋪都是磚壘的,他忙活半天,只燒了幾匹布。
「去查查是誰換了名冊順序,順著這條線查下去,肯定能找到幕後之人。還有,負責看守黑屋的獄卒,也要重點查查。」江尤將毛筆掛回筆架,伸了個懶腰,「之前的帳,還未算清,如今又添了筆新帳,就一起清算吧。」
「諾,長公主,若是查出來,可要按照上次流言的結果處理?記檔歸冊,並不發作?」花容指的流言,是說江尤剛剛決定要將三十萬流民遷入上霸後,天上京四處傳出的流言。
「我說了,一起清算。」江尤站起身,走到屋外,抬頭看看院中新栽的梅花,紅梅似血,還未開放。
大抵是在等鮮血,將其染紅。
「鼓動百姓,是意圖犯上,救下牢犯,後蓄意放火危害百姓,均是死罪。」江尤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蔣將軍不在天上京,此事便交由監察司與情報局處理,官府抓捕,主事者家產充公,斬首示眾,屍身暴曬三日。近親入獄,流放清州忠州終身為工,三輩之內不可為官,遠親罰一年工事。若敢違抗,格殺勿論。」
花容躬身承諾,快步離開了。
江尤說近親遠親之別,這就說明,婦孺老幼皆在其中。
這是江尤上任後,第一次亮出劍刃,那些人敢將手伸到大牢的犯人身上,已經觸碰了江尤的底線,再加上如今的天上京,剛剛發展起來,江尤一直以溫和的面目示人,天下人只知長公主尤愛民如子,卻無人知道長公主尤的手段。
想要震懾敵人,治下繁榮是沒用的,還需要武力。當然,想要獲得最後的勝利,不能光靠武力。
敢伸手到她的天上京的人,江尤會告訴那人,我不光要將你的手剁了,還要連你一起剁了!
吳豐出身林州士族,他若是逃了,還報復了周達,傳出去,那就是個天大的笑話。等吳豐藏到林州後,江尤又無法將手伸到那邊,短時間內,這人便能逍遙法外了。
到時這天下所有王公貴族,都會嘲笑江尤治下不嚴。
天色陰沉沉的,紛紛揚揚的小雪飄灑而下,落在地上,化為雪水,在低洼處聚集了一個個小水潭。
黑色的馬蹄狠狠踏在水潭上,濺起的水花還沒落地,就被之後的馬蹄踏碎。飛揚的黑袍捲起雪花,灑下一地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