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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直人精,朱凌那點兒心機放他面前都不夠瞧的,他一眼便看出朱凌的想法,打著哈哈便出去了,走之前還給二人吃了顆定心丸。
江尤的性格如何,孔直與之相處一陣了,覺得甚是合心。
這主公與謀士之間的關係,就像夫妻兩口子過日子一般,首先,需要一個能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紐帶。孔直不知道其他謀士與主公之間的紐帶是什麼,在他這裡,江尤與他的紐帶,就是江尤那顆愛民如子的心。
孔直曾行遍天下,這天下絕沒有比江尤更愛民的主公了。
「長公主,孔先生的二師兄以及小師弟已經在花廳靜候了,奴等伺候長公主更衣去見?」
花容在朱周二人進府後,第一時間便趕到江尤這邊來了,還帶來了一整套華服,專門用於面見貴客。
江尤點點頭,伸開雙手,四名婢女行禮後,低頭上前為她脫衣。
花容則在梳妝盒中找著首飾,擺出一套後,江尤正好脫下了原來的衣服。
待江尤坐好,花容開始給她編頭髮。
「長公主,奴今日同張大人談話,提起了那些一直同長公主作對的大族,張奇說御下需制衡,此為何意?」
御下需制衡,是江尤曾與張奇說過的話。
「他這是在提醒我,莫要光依賴孔先生,他坐不住了。」江尤輕笑一聲,想要晃晃頭,又被頭上沉甸甸的首飾壓得不敢動彈,「到底年輕,手段稚嫩了些。」
想要解決大族,只需要抬起更為強大的勢力,大族鬧得歡,是覺得江尤手下沒有強大的勢力可以依賴。
若孔直與他的師兄弟都在江尤手下任職,且接觸的權利還極多,對大族會形成不小的威脅。更別說還有一個可以定期培養出人才,讓江尤不停割韭菜的魏成。
張奇是在提醒江尤,江尤招孔直師兄弟入天上京,是為了制衡大族,但孔直一派,無人能制衡他們,發展起來後,會十分棘手。其下意思,是在暗示江尤,可以將他放出去做事。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怪不得他今日主動來找我閒聊,原來是想利用我!這些男人,比鬼還會騙人!」花容想明白後,氣的口不擇言。
她說的鬼,自然是指自己這個倀鬼,別看她是鬼,但她是個口舌笨拙的鬼,比不得那些個長了十個心眼的謀士。
江尤忽然想起一句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人啊,還是要有利用價值,才過的安全。你想想,若你沒有利用價值,以張奇的性子,他會主動向你示好嗎?」
花容仔細一想,搖了搖頭,張奇明明出身不高,但心氣卻極高,雖然他表現的溫文爾雅,但花容知道,張奇瞧不起她,覺得她過於蠢笨,不配為長公主效力。
一想到心高氣傲的張奇,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到她跟前主動搭訕,還要說好話哄著她,花容立馬笑逐顏開,不見頹色。
「那長公主,您是怎麼想的啊?我覺得張奇那小子確實是呆的煩了,自從學校創立後,也無人找他聽課,他整日裡無所事事,只能讀書寫筆記,您不知道,他總去印書,陸大匠都煩他了。」
江尤微微合眼,若有所思。
一家獨大這件事,江尤並非不在意,但在民生尚未恢復,到處都缺人的檔口,江尤絕不會因小失大,她能忍,一如她忍著外頭那些上躥下跳蹦躂的大族般。
大族頑固不化,妄想江尤給予他們成為世家的權利,江尤不是不能舉兵將這些人滅了,但滅了之後呢?
第20章 原氏白錦
大族也是她的百姓,況且大族之下有許多佃農,家養的農兵,還有各類姻親旁系,這些人如同一張大網,如今大網被魏國的軍隊攪碎了,可還有些許地方殘存著完整的一部分。
若是此刻去收網,會使得剛剛平息的上霸再入戰火,戰火紛飛中,最苦的便是黎民百姓。
花容不懂那麼多,她腦子單純的很,只裝得下一件事,那就是好好聽長公主的話。
朱凌和周軒並沒有久等,在孔直離去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江尤便來了。
只見一身著盛裝的女子自屋外走來,她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身上卻帶著一股極為沉穩的氣質,叫人無法輕視於她。一雙美目如冰泉清澈見底,好似能看穿這世間人心,長得如花似玉,周軒與朱凌卻俱是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這樣大的威勢,讓人很難想像是出自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但想到這少女身上的頭銜,她做過的事情,朱凌和周軒又覺得理所當然。
身為韋朝唯一一個女性諸侯,曾傳檄文於天下,力主抗爭魏國,麾下將軍還挫強魏於忠州,這些事理應是這樣一個人物做出來的。
世間對長公主尤的忠烈讚嘆有加,少有人議論她的容貌年齡,這才是朱凌和周軒吃驚的事,他們猛然才想起來,這些事都是一個少女做到的。
二人自心底生出一絲慚愧來,若他們處在江尤的位置上,身為孟國王室對抗強魏來犯,他們能如同長公主尤般,那麼強硬嗎?
「見過長公主。」
「兩位先生,免禮,快坐下。」江尤看著朱凌和周軒就像是看到兩塊閃閃發光的金子,她走到上位坐下,待她坐下後,兩人才落座。
「兩位先生遠道而來,尤感激不盡,天上京如今百廢待興,正是需要兩位先生的時候。已至傍晚,兩位先生想必也餓了,尤準備了宴席,想必孔先生與桃李先生此刻也快來了,兩位先生隨侍女下去稍作休息,一會兒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