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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國暫時不將江尤列為最大敵人的根本原因,在兩國大臣眼中看來,占了荒涼之地的江尤,就像是跟在他們背後撿破爛的乞丐,誰會在意一個小乞丐呢?雖然這個乞丐在名頭上,已經有了和他們叫板的資格。
內憂之下,很少有人能看到外患,即使看到了,他們也沒有力量以一己之力,整合全國對抗外敵。這是江尤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敢帶著江陶入昌安的信心。
十一月末,江尤與江陶於萬里城出發,她們乘坐馬車,帶著軍隊,猶如出使外國的使臣一般。本來百花仙子是想騰雲駕霧,帶著江尤江陶回去的,後來被江尤拒絕了。
「慢悠悠的走了小半月了,什麼時候才能到昌安啊?」唐綺坐在一輛馬車上,趴在車窗邊往外看,冬日的北方很冷,荒野只能瞧見枯草和光禿禿的枝丫,幾乎看不見幾抹青綠。
這讓唐綺心情更不好了,身為百花仙子,沒有花沒有熱鬧,她提不起一點兒精神來。
秦露坐在唐綺對面,透過唐綺支起的車窗,她能看到外頭的一切。熟悉的荒郊野外勾起了秦露的記憶,她曾在這樣的時節,與父親逃命在外。
冬天是真的冷,刺骨的寒風打在臉上,吹在身上,像是一把把小刀,活生生劃開皮膚,又像是一碗碗鹽水,灑在她的傷口上。
她的皮膚被凍得皸裂,後腳跟更是裂出深深的傷口,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鮮血會順著她的鞋襪流到地上,血腥味會引來暗地裡的野獸窺伺。
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落腳,夜晚還有可能會撞上孤魂野鬼奪命。身後本是她的家鄉,她卻不敢回頭,前路縹緲,不知何時才能停駐,她被逼的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
這一走,她丟了最愛的親人,後悔莫及。心中更加痛恨,仇恨像是食心的螞蟻,沒日沒夜的啃食她的理智,離昌安越近,秦露越是控制不住。
「秦露!秦露!」
熟悉的聲音將秦露從莫名的情緒中喊醒,一抬頭,唐綺滿臉疑惑的看著她,問道:「秦露你怎麼了?你是哭了嗎?」
神仙不知人間苦,不懂人間悲痛,也不會哭。
唐綺伸手在秦露臉頰輕輕抹了一下,她看到自己手上沾了晶瑩的水珠,輕舔一口,苦的她打了個冷顫。「又咸又苦,好生難吃的味道,比我那釀餿了的酒還難吃。秦露,你以後不要哭了,我不喜歡眼淚的味道。」
秦露一愣,隨後笑了,有的神仙叫她恨入骨髓,有的神仙,叫她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好,我以後,再也不會哭了。」
為仇人落淚不值得,讓仇人流血,才是她應該做的事。
唐綺滿意的笑了笑,伸手一晃,手中便出現一枝正開的鮮艷的紅梅,「送給你了,今日你穿的紅梅裙,正配得這一枝紅梅,希望咱們能在萬里城的紅梅盛開前回去。昌安有玄女那個老不死的,我可不想久待。」
秦露接過紅梅,低頭聞了聞,清冷的香味,淡然悠遠。
昌安城,很快就到了。
第204章 抵達昌安
「這是哪家的車隊, 人這樣多不說,還有許多身穿甲冑的士兵?」
看著從城門口緩緩進入城內的馬車, 百姓小聲議論著, 在前頭帶路的高頭大馬足足有三十匹,其後的士兵更是四人一排,走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算走完。便是皇帝出行,也不過是這樣的儀仗了。
等著馬車終於入城,百姓的議論聲更大了些。
「只有十輛馬車,不知道哪幾輛載著物件, 哪幾輛載著人, 估計人不多, 不然十輛馬車可放不下。後頭還有士兵與騎兵, 這少說也有五六千人吧?此時入昌安,大抵是來參加年宴的, 帶這麼多人進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打仗的。」
「估計是驕陽公主,那上頭的五星紋飾, 是萬里城的標誌。驕陽公主如今掌管北方, 陣勢大些也是應該, 她身份尊貴,若是路上出了意外, 誰都擔不起啊。」
「驕陽公主?她這次回來,應該能獲封長公主之號了吧?」
「誰知道皇室如何想,又如何做, 現在咱們東夏可不是皇室說了算。」
幾個身穿書生服飾的學子說了兩句後閉口不言,悄悄從人群中退走了,東夏如今被玄女廟掌控在手中,臨朝的太后性格懦弱,朝中有足夠分量的大臣因著大皇子與二皇子謀反,多被牽連,死的死逃的逃。在昌安疲弱的節骨眼上回來,這位驕陽公主也不知是打著什麼主意。
不光昌安的學子在猜江尤回來的目的,滿朝文武也在猜,包括玄女廟內的山鬼與清風,他們都在想江尤回來參加年宴的具體為何,整個昌安城,大概只有太后梅香凝因為江尤回來而真心感到高興。
江尤這次回昌安,是以萬里城城主的身份,也就是目前整個北方的王。她帶了大隊人馬,肯定是不能進內城的。
外城倒是有建造的驛站,專門用來招待他國使臣,但江尤還是東夏的公主,叫本國公主住到驛站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這可難倒了奉旨接待江尤的官員,江尤的車隊剛在驛站前停下,裡頭等候多時的官員就頂著一腦門的汗出來了。
「見過驕陽公主,問公主安!見過清川公主!」
接待江尤一行人的官員名叫張富貴,名字很俗,人長得也俗,一米八的大個子,快胖成發麵饅頭了,長了一張市儈的臉,笑起來滿是諂媚,又不會叫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