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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人啊。
江尤發出了每個主公都會發出的聲音,她現在看到人才,眼睛都會冒綠光了。可人才難得,實在是不好找。
還好,就在這個關頭,孔直的師父以及師兄弟來了。
孔直的師父,是一位名士,雖是出身士族,但他的家族很小,如今滿打滿算,也就還剩五個人了,這五個人,還包含了三家。
子嗣艱難到這個程度,江尤都懷疑孔直師父家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後來江尤才了解到,孔直師父家的家訓是不允許娶妾,也就是說,這一生只能有一個妻子,其餘女子都不可納,不光不能納妾,連出去喝花酒都不行。
人生目標只有兩個,一個是娶上老婆,一個是讀書,往死里讀書。
這是孔直師父,名魏成字仲基,號桃李先生如今才不過四十出頭,卻以小家族出身,位居天下名家之列的根本原因。
人生若只有兩件事可做,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做到極好了。
魏成是個非常純粹的文人,純粹到什麼程度呢?他面見江尤的時候,見到了白紙和印刷術,直接抱著白紙就哭起來了。
真的是哭,嚎啕大哭,直言若是以前有此神物,他的胳膊就不會日日酸的抬不起來了。
江尤聞言,不知道該露出一個什麼表情,只能笑的尷尬而不失禮貌。
「師父他向來如此,雖已逾四十,卻依舊保持著一顆童子赤心,十分難得。」孔直已經習慣自家師父時不時的奇怪舉動了,這對師徒就差十三歲,雖說是師徒,但平日裡相處的模式,更像是兄弟,而且孔直還是兄的角色,「主公,別看我師父狀若瘋癲,他其實極會教人,我的師兄弟遍布天下,有四十餘位呢。」
這年頭收徒弟就跟養兒子一樣,江尤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收四十多個徒弟。
她先是驚訝,然後狂喜,她要是有著四十多個徒弟,還怕手上沒人才?
不奢求這四十個人都是孔直的水平,只有孔直一半就夠了,現在上霸不光缺基層,高層被魏國屠殺殆盡,也是十分缺乏啊!
「那不知令師兄弟,何時前來?」江尤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揚,一想到日後有四十多個人才投奔,她都要笑出聲了。
然後孔直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我那四十多個師兄弟,有大半已經投效他人,還有幾個欺師滅祖之輩,實在是不堪。收到我信後回信於我的,只有小師弟周軒與二師兄朱凌。」
所以,四十多個人才,瞬間只剩兩了?
江尤只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一塊石頭,風一吹,就碎成碎塊了。
見她神色有異,孔直咳嗽了一聲,縱然他臉皮再厚,被主公這猶如怨婦般的眼神盯著,也實在是羞澀,「主公不必擔心,師父他還年輕,既然他能教出四十個,以後必定還能教出更多有才之士。」
「以後?」我現在就要人才啊!江尤牽強的笑了笑,以後也挺好,至少以後她真的不用愁人才的事了,「也好,桃李先生舟車勞頓,快些去休息吧,雖說年紀不大,但讀書人身子孱弱,還是要多注意。」
江尤說的讀書人,指的是猶如魏成般一心一意只搞學問的傢伙,不是說那些遊歷天下的讀書人。
如今這世道亂,真正遊歷天下的讀書人,手上的功夫不比兵將弱,一般的遊俠都打不過讀書人。
「諾。」孔直向江尤行了一禮後,退下了。
他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掃盲班的事,目前他卡在了政令發布上,因為這條政令有一項十分可怕的問題,那就是老師全是女的。
對,全是女的。
江尤也沒辦法,育嬰堂里的人,都是她請來養孩子的,如今沒有人手,只能讓那些個婦女上陣。她們多是死了丈夫的寡婦,被江尤救下後認了字。
如果叫她們做掃盲班的老師,江尤就要給她們封官。
這是必須的,任何為君主效命的人,都必須有官銜,哪怕這個官銜不值錢,也得有,而且還要有賞賜和懲罰,全要定出一個章程來。
「想要做好一個君主,是十分不容易的事。以前我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如今倒是能知曉一二了。」江尤伸個懶腰,毫無形象的趴在書案上,沖花容感慨道。
今天又忙了一天,從早上到晚上。
如今已月至中天,想必已經將近凌晨了,江尤還沒睡。
不光她沒睡,整個長公主府,就沒有人睡著,政務實在太多,每個人都要加班加點。
最近,孔先生的頭頂,禿了一小塊,頭髮少到發冠都歪了。
江尤看著很不忍心,但是也沒辦法。
江尤認為,古人一成不變,而且全是老古板,無法接受新鮮的事物。
就好像設立講女官職一事,孔直將這條政令頒布給大眾後,遇到了強烈的反對,反對的聲音,主要來自上霸的大族。
天上京已經沒有幾個世家了,但還是留有一些餘孽,這些建有塢壘的大族十分棘手,他們手上有兵有佃農,而且他們不住在天上京,而是在天上京附近。如今他們已經是江尤的子民,江尤縱使覺得留著一堆蛀蟲很心塞,也沒道理平白無故的攻打他們。
那些大族認為設立了講女後,他們家族的子弟就少了許多出頭的機會,認為身居講女官職的女子搶奪了他們的資源,所以反擊力度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