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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你少插手。”
“我不插手,我只是擔心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別到時候受傷的還是你……”他難得正經,話里有種真心實意的憂心忡忡
頓了半晌,梁芙說:“傅聿城不是那樣的人。”
方清渠往後看眼色,“家庭背景,情感經歷,都查過嗎?”
“我看你是警察當多了,看誰都是壞人。”
“我倒寧願是我多管閒事。”
方清渠主動結束這話題,把車載廣播打開,音量調到最低,又跟梁芙扯了些無關的閒話。
傅聿城和周曇陸續醒過來,車漸漸逼近市區。方清渠原打算將周曇和傅聿城挨個送到了,再送梁芙回家。
哪知剛進城沒多久,傅聿城說要下車,要在附近辦點事。
“去哪兒辦事,我直接送你過去。”
傅聿城神情冷淡,語氣倒是客氣,“不麻煩了,離這兒不遠,進去是單行道,掉頭也不方便。”
“那行吧,給你靠邊停?”
傅聿城拉開車門下了車,梁芙往外看一眼,他人站在路邊,陰沉天色底下,人仿佛是拿淡墨掃出的一道灰色影子,顯得睏倦又孤獨。
“等會兒。”
梁芙跳下車,幾步走到傅聿城面前。
傅聿城垂下眼來瞧她,仿佛隔了一層玻璃,他淺褐色瞳孔里所有情緒都被過濾了一遍。
梁芙有些著急,有些語無倫次:“我去見你……巡演中途,如果有空回崇城,我去見你好不好?”
許久,他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好。”
·
傅聿城感冒好轉的時候,天也開始回暖,終於有點春日將至的實感。
他們參加ICC的七人,如今除了上課便是泡在一起磨文書。從框架到細節,書看得越多便覺錯漏越多,只能沒日沒夜地修改完善。
法律學院和國際法學院各出了一個老師當教練,不能直接參與對案例的剖析,只能做技術和理論性的指導。兩位老師每每拿到文本,倘若露出迷之微笑,這意味著,又得大改。
忙到昏天黑地之時,傅聿城接到邵磊的電話。
他倆初五的飯局改期到開學,又改到現在,如今這位哥浪夠了,總算想起他來。
電話接通的時候,傅聿城說:“我這兒都能開個鴿舍了。”
邵磊:“……啥?”
這晚和參賽小組開完會,傅聿城去赴邵磊的約。
沒等傅聿城坦白,邵磊先把話挑明了:“我回去查了查上回那別墅區都住了些什麼達官貴人,得出了幾個選項。不過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嘛,你導師千金,是不是?”
傅聿城說:“你不干房產中介也是屈才。”
邵磊哈哈大笑,“那你跟人進度如何了?”
“沒什麼進度。”
“為什麼?你自身條件不差啊,下決心追還能沒點勝算?”
傅聿城沉默片刻,忽問:“我要是追她,你會覺得我是出於什麼目的?”
邵磊呆了一下,撓撓頭,有點尷尬,“這個……”他承認是他先入為主,畢竟傅聿城家庭背景與梁家差距懸殊。
興許誰都是這樣想的,正如李文曜所說,要能做梁家的東床快婿,至少少奮鬥二十年。滿世界都是富家女和窮小子的都市傳說,既然是捷徑,有什麼不能走的?
冰塊撞著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傅聿城喝了口酒,沉聲說:“如果我說,我只喜歡她,不喜歡她的家庭背景,你信嗎?”
邵磊沉吟片刻,“別人說我不見得相信,但你說,我信。我了解你這人,從不粉飾太平。況且,搭不搭梁家這趟順風車,你也能在十年內干到業內頂尖。梁家根深葉茂,公檢法全有關係,你要真做了梁家的女婿,反倒處處掣肘。不管你能力多強,別人天生低看你一眼,覺得你靠的不是能力,是關係。”
傅聿城喜歡跟邵磊來往,是因為他看事情透徹。
傅聿城比誰都更清楚自己與梁芙的差距,她是天上星,他是泥間草。
人人當他動機不純,恐怕如梁芙本人也這樣想。或許自有人覬覦梁家的蔭蔽,但這人決不是他傅聿城。
邵磊笑說:“老傅,你說你混成這樣是不是挺失敗?明明你自尊心奇高,又比我更有志向,可大家都不相信你是個好人。而且你大學一次戀愛也沒談過,女生卻都在傳你是個渣男,還說得有板有眼的。是不是面相問題啊?思慮太深?要不你以後多笑笑?愛笑的男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傅聿城說:“滾。”
邵磊喝了口酒,酒里添了冰塊,挺涼,他“咂”了一聲,又勸說傅聿城:“你想這麼多做什麼呢?喜歡就追唄,人這一生總得為什麼拼一次命是不是?”
“從哪兒聽來的二手雞湯?”
邵磊哈哈大笑,“我真這樣覺得,即便你到最後沒追上,不得已還是只能娶了大街上最平凡的女人,老了還能跟孫子吹牛呢。況且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啊,起碼你長得還行,對吧?”
傅聿城說:“所以我不愛跟你喝酒,越喝越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