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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李文曜在打遊戲,聲音開得很大。蔣琛跟他不對付,滿腹愁怨無處排遣,只好來找傅聿城傾訴。
蔣琛問傅聿城要根煙,借火點燃了。陽台上沒開燈,頭頂還晾著衣服,這幾天天氣不好,衣服幹得慢,久了便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陽台窗戶壞了,推不攏,那卡槽變成了天然的菸灰缸,堆滿菸頭,也沒人去清理。
“老傅,今天梁芙跟我說了句話,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傅聿城沒吭聲,等他繼續往下說。
蔣琛把梁芙的話複述給傅聿城,愁眉苦臉道:“你覺得,這話什麼意思?”
“你自己覺得呢?”
“……她是不是在考驗我?
傅聿城笑了聲,差點一口嗆住,“你想聽實話?”
“你說。”
“你不想承認的就是實話。”
蔣琛修的是褒斜道,她卻要度陳倉關。不是一路人。
第4章 世無其二,郎艷獨絕(04)
蔣琛被梁芙委婉拒絕之後,不但不氣餒,反有愈挫愈勇之勢。他單方面把梁芙的提問理解為了向他布置的家庭作業,上課下課都抱著手機找人快問快答:你認識梁教授的女兒嗎?你覺得她是怎樣一個人?
蔣琛這邊孜孜以求,傅聿城這邊卻水深火熱:專業課要做案例分析,小組合作,蔣琛仗著近水樓台先與傅聿城組了隊,捎帶上一個主動來問的丁詩唯。傅聿城和丁詩唯本科是一個班的,算不上熟,但整院就他倆來自同一個學校,免不了會互相照顧些。
傅聿城對丁詩唯了解不多,憑藉與她有限的接觸,只得出這人謹小慎微、嚴謹細緻的印象。
蔣琛心思不在學習上,小組作業的大部分內容都落到了傅聿城和丁詩唯頭上,尤其丁詩唯,這人忍耐限度出奇的高,蔣琛恨不得把所有任務都推給她了,她也一聲不抱怨。
第二次彩排和交作業的時間一塊兒逼近,蔣琛越發不見蹤影。
這晚是預定資料匯總、做PPT的時間,這事兒由傅聿城負責,等到晚上八點,蔣琛和丁詩唯負責的內容都還沒發過來。
傅聿城又多等了一小時,不耐煩了,給蔣琛和丁詩唯挨個打電話。蔣琛的沒人接,丁詩唯一接通便語氣焦急,說蔣琛大早就和院會負責文體活動的幹員,出去給出節目的同學選表演當天要穿的禮服去了。
丁詩唯說:“……他說這事兒很重要。”
“你就接手了他的工作?”
丁詩唯不敢吱聲。
傅聿城聲音沉沉,“還差多少?”
丁詩唯抽了抽鼻子,“……他現有的東西做得很亂,根本沒法用。我自己的都還差一點。”
傅聿城看了看時間,九點剛過,他起身將書頁一闔,打開電腦,“你先做你自己的。”
傅聿城定完PPT的框架,丁詩唯負責的內容也發了過來,他把這些內容整理上去,最後還剩幾頁空白的PPT,就等著填充蔣琛的那部分。
傅聿城一點不著急,能做的都做了,便關了PPT,和李文曜一道雙排開黑。
臨近十二點,快到宿舍關門的時間。連贏三局的李文曜意猶未盡,“傅聿城,你打野有兩手啊,平常隱藏這麼深。還玩嗎?再開一局?”
“你先玩,我有事。”
傅聿城起身關上自己電腦,抄起蔣琛桌上的筆記本,往他掛在椅背上的書包里一塞,拎上便往外走。
“你去哪兒?寢室都要關門了。”
“有事出去,不回來了。”
“蔣琛呢?”
“他?他回不來了。”
李文曜連聲“臥槽”,怪模怪樣地瞅著傅聿城,壓根沒留心分辨“不回來”和“回不來”這兩個表述有什麼區別。
樓下舍管阿姨在吆喝著讓樹底下抱一起亂啃的情侶趕緊回宿舍,傅聿城提著蔣琛的包等在門口。
時間堪堪過十二點,蔣琛狗攆兔子似的從旁邊台階上竄上來,嘴裡嚷嚷:“阿姨!阿姨!先別關門!”
還沒擠進門裡,衣領子被人一拽,腳底踉蹌,差點摔個狗啃泥。
蔣琛罵了一聲,剛準備還手揍這個背地裡放暗箭的癟犢子,一轉頭瞧見是傅聿城,氣焰立即消了七八分。
“老傅……”
傅聿城把背包往他肩膀上一掛,“走吧。”
“去哪兒?”
“做作業。”
“丁詩唯不是……”
“她做她的,你做你的。”
蔣琛還要往裡闖,“行啊,我現在就回去做。”
“出去找個清淨的地方,我看著你。”
蔣琛哀嚎,“老傅,別啊!”
“蔣琛,你要在別的組裡還能混過去,在我這兒,不行。要麼現在就去做,要麼我如實匯報給薛老師,你平時作業記零分。你自己選。”傅聿城沉聲道。
蔣琛第一次見傅聿城這副表情,聲音平靜,但神色極冷,頗有點兒“勿謂言之不預”的意思。
權衡再三,還是保住平時分要緊。教這科的偏偏是分管學院學術工作的薛副院長,這人辦事可不像傅聿城還有得商量。在薛副院長這兒也有兩個選項:要麼掛科,要麼低分過。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