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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擔心你死活?我是怕我媽。”
章評玉瞧著梁芙和方清渠,心中自然有自己的一番理解。自上次同方家家長一番打機鋒的來回試探之後,她便覺得這事越想越穩妥。
方清渠家庭條件自不必說,本身人也是儀表堂堂,如今雖說還在基層,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最關鍵是跟梁芙一塊玩到大的,感情基礎也有。
方清渠吃過蘋果,又有了別的毛病,一會兒覺得床太矮,一回兒覺得枕頭太高,使喚得梁芙沒一刻消停。
梁芙耐心到極限,抄起枕頭便砸過去。
方清渠嗷嗷叫。梁芙嚇壞了,忙問:“砸到你手臂了?”見方清渠頭埋在被子裡半晌不吭聲,伸手去扳他腦袋,才發現他正在憋笑。
“方清渠,你下回就是死了都別想讓我看一眼!”
方清渠按著肚子,笑說:“哎哎,我錯了我錯了。體諒一下哥,骨頭都摔斷了,醫院裡躺了一整天,沒勁透了。下回你有什麼頭疼腦熱,儘管支使,我一定鞍前馬後,行嗎阿芙?”
好不容易探完病,梁芙準備撤,又被章評玉逮住。說是和方家家長難得聚一次,不如一道吃頓飯。
電影已經開場,這時候趕過去怕也看不囫圇,梁芙急了,“媽,我真約了朋友,能不能下次……”
“不懂事,方伯伯他們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忙?你先推了,要不我來說?”
知道是逃不過了,梁芙嘆聲氣,“您等等,我去打個電話。”
梁芙把電話撥出去,幾分忐忑。打電話這是第一次。覺得打電話意義不同,更多是怕不知說什麼,也怕尷尬。
電話很快接通,傅聿城低聲道:“餵。”
“傅聿城,是我……”梁芙急得有些語無倫次,“……抱歉,我朋友受了傷,今天跟我媽一起過來探視,實在抽不開身。你已經去電影院了嗎?要是沒去的話,早點回去?我看天氣預報好像後半夜要下雨。對不起……我們下次再約行嗎?”
傅聿城聲音平靜,“沒事,我沒去電影院。你別慌,不急於這一時。”
“那下次,下次好嗎?元旦,元旦我們一起去看展,好不好?”
“好。”
確實是部毫無驚喜的爛片,看兩眼便讓人昏沉欲睡。
接到電話的時候,傅聿城正在打瞌睡。
電話打完,他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出電影院。
外面真的飄起了雨,不大,沿路張燈結彩,雨絲被燈光照得發亮。
經路口,被一個小女孩纏住,她籃子裝著玫瑰,塑料包裝已沾滿雨水,不知道在雨里叫賣多久了。那些玫瑰包裝簡陋,她來的又是挺高檔的一條步行街,自然生意慘澹。
雨里裹著寒風,她臉凍得通紅,話都不大說得利索,“先生,買支花吧!”恐怕也是走投無路了,才瞄準他這個形單影隻的路人。
傅聿城蹲下身數點,籃子裡約莫還有十來支。
“多少錢一支?”
“十……八塊!”
傅聿城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我都要了,你趕緊回家吧。”
女孩兒眼睛都亮了,“謝謝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傅聿城抱著十來支單獨包裝的玫瑰,拐過一個彎,將花連同兩張電影票根,盡數扔進了街邊的垃圾桶。
第10章 天上星,泥間草(02)
這晚梁芙載著章評玉回到家,已是夜裡十二點鐘。
他們這頓飯吃得太久,局上言語交鋒都是大人複雜的心思,梁芙偶爾聽兩耳,又漏出去,魂不守舍。
等回到家,章評玉有意就飯局上樑芙一問三不知的表現批評兩句。梁芙挨在樓梯下聽,只想早些將人打發,難得一句不反駁,全都答應下來。
“阿芙,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還像一樣不喜歡的事就跟小孩兒似的拒絕接觸。你跟清渠關係好,跟著他多學學怎麼做事。”章評玉總算結束訓話,摘著耳環往浴室走去。
梁芙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躲回房間,給傅聿城發了一條消息。等了十來分鐘,沒回,便又撥電話過去。響兩聲,接通了,聽見那邊聲音嘈雜,似乎是有人在罵髒話。
“餵。”
“傅聿城,是我……”
那邊頓了頓,“等等。”等了片刻,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便清楚許多。
“今天對不起呀。”梁芙偏愛復古風格的東西,臥室的床也是歐式宮廷風格,綢緞床罩垂下墨綠色流蘇穗子,她纏在手指間,沒覺察自己話里撒嬌服軟的意味明顯。
“沒事。”她聽見有拖長的呼吸聲,想他或許是點了一支煙。
“明天你有空嗎?”
“滿課。”
梁芙有些忐忑,“……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覺得我是這樣小氣的人?”
梁芙便同他解釋,是青梅竹馬受了傷,必須前去探視,推辭不了。
傅聿城“嗯”了一聲。
梁芙總覺得他似乎興致不高,“傅聿城……明天我來找你吧。”
傅聿城笑問:“你不信我真的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