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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儘管安陽侯府勢大,原身和安陽侯卻既要顧忌著崔盼兒的名聲和將來,又不好真的得罪對方,最後只能妥協,將崔盼兒母親的嫁妝全部要了回來,另外要了崔盼兒父親、祖父留下的一些親手手稿和少數藏書、江南的六百畝良田的地契,然後就是崔盼兒的教養和將來婚事由原身這個姨母做主。江南崔家,不得干涉。
這婚事和教養一事,原就是崔盼兒的父母臨終前寫信囑託。
崔盼兒的父親原是想要將女兒許配給姜永寧,哪怕是做個側室,表兄妹的情意在,又有親姨母看護,也未必不好。
但崔盼兒的母親是原身長姐,心中儘管知曉託付二妹妹和二妹夫,是最好的選擇,可到底拗不過心中對二妹妹的一點子怨懟,不肯答應此事。崔盼兒的父親就沒有在信中寫到這件事。
等到丈夫去世,崔盼兒的母親終於想通,想要應諾此事時,她已經無法開口說話,託付女兒了。
原身和丈夫想著,既然崔盼兒的父母生前都未曾說起婚事許給姜家一事,大約是不想讓崔盼兒做妾——畢竟,崔盼兒已然成了孤女,無父無母無兄無姐無親無故,宗族待她險些視作搶奪錢財的仇人,這等情況下,要給姜永寧這個侯府世子做妻子顯見是不可能的,至多是做個妾。
然時人有風骨,不願女兒做妾,也是有的。
夫妻二人便未曾提起,只想著將崔盼兒好生養大,選個不會欺凌崔盼兒無娘家的規矩人家,將其嫁妝全都給崔盼兒,也算是對得起親戚情分了。
只是原身到底疼愛自己的孩子,姜來煙年歲小,從前不受原身喜歡,倒也不提,可看著姜飛鸞與崔盼兒年歲相仿,將來的嫁妝會是姜飛鸞的數倍有餘,不禁就免不了私下裡補貼姜飛鸞。
然而看在崔盼兒眼中,就是她只剩下了姨母一個倚仗,侯府家大業大,偏偏姨母還不肯對她和表姐真正一視同仁,正大光明或偷著摸著,都要給表姐多送東西,心中難免哀怨多思,甚至是跟表姐爭寵,希望能從姨母那裡得到更多的關注和東西。
原身又不傻,自然是看出了崔盼兒的愚昧想法,尋了教養嬤嬤教導,也沒把人給掰正回來。
心道這終究不是她的女兒,這樣就這樣好了,因此就時常哄著崔盼兒去庵堂為其父母祖上祈福,一這兩三年裡,一個月里有十天半個月都是在庵堂里散心祈福,回到家中,也是要在小佛堂里抄經二三日。
崔盼兒才終於收斂了起來,不在表姐的家裡對表姐拈酸吃醋,她對外的名聲,倒也因此好了許多。
孝順,無論到了哪裡,這都是值得人讚頌的。
然而崔盼兒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盯著原身的東西,最近更是去給父母祈福時,聽婆子說了母親年少時的遺憾,忍不住想要跟姨母所要當年母親的遺憾——那隻普普通通的傳女不傳男的玉佩。
崔盼兒心想,侯府什麼都有,表姐表妹將來的嫁妝雖不如她,可到底有兄弟支應門戶,還是侯府貴女,要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姨母何必揪著那三瓜兩棗的不放,不肯多給她些東西?尤其是那塊玉佩,可是母親的遺憾啊。姨母和母親姐妹情深,應該,大約,是會給她的吧?
只崔盼兒心裡盼著姨母將那玉佩給她,將來最好還能像是嫁女兒一般,多給她備一份嫁妝,對她像是對親女兒一般的好,可到底還是被這兩三年的清修給嚇到了,因此聽說姨母醒了,就急忙忙的跑來給姨母侍疾,希望姨母能看到她的好。
結果就遇到了同樣過來侍疾的姜飛鸞。
二女一向面和心不和,這次侍疾上面,又有了衝突,自是鬧僵了起來,將葉梨給吵醒了。
葉梨是知曉姜飛鸞和崔盼兒的不和的,更知道姜飛鸞恨崔盼兒,還有另一重緣故。
而崔盼兒看起來貪財好利,事實上也僅僅是貪圖小便宜,人太過愚蠢,並不足為慮。原身既恨崔盼兒的眼界狹窄,又不得不看顧長姐這唯一的血脈,前世離開京城前,還是給崔盼兒選了門不錯的親事。
只是姜飛鸞不知為何,不喜崔盼兒,後來竟是攛掇著崔盼兒的婆家娶了平妻,謀算崔盼兒的財產。最後崔盼兒死在產房裡,一屍兩命,崔盼兒的婆家不敢留崔盼兒的買命錢,都送給了姜飛鸞的丈夫做軍餉,從此平步青雲。
自是無人知曉姜飛鸞在其中的動作,更無人知曉那個貪小便宜但實則並未做過大奸大惡之事的崔盼兒,是如何慘死。
葉梨半坐起身,見姜飛鸞和崔盼兒都忙忙過來服侍她。
崔盼兒一心就是貪圖蠅頭小利,對姨母服侍的格外殷勤小意,嘴巴也甜,只是太不會隱藏自己,眼睛裡的貪婪叫人一望即知。
只是崔盼兒獲取錢財的方式,就是討好,哭求,連自己賺錢都不怎麼會,更不會做什麼壞事去獲取不義之財……莫說是原身,就是葉大佬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崔盼兒。
不過,崔盼兒也的確不該得到前世那個悲慘結局就是了。
葉梨由著崔盼兒侍奉,就看向在一旁動作有些生疏,沒搶過崔盼兒的姜飛鸞。
姜飛鸞頗有些訕訕。
她是想要搶在崔盼兒前面侍奉母親的,可崔盼兒動作利索,姜飛鸞……前世活到了六七十歲,那時候一直都是由著奴僕侍奉,早就不侍候旁人了,自然動作生疏了些,沒能搶過崔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