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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家裡是中醫世家,家裡人各個都是厲害的中醫。而她的父母竟然還活在這個世上!他們不敢死,唯恐他們死了,就更沒人在意他們的女兒,等著他們的女兒回家了。
柳姐之前沒有說出自己的信息,家裡人不知道,現在她說了自己家的信息和電話,才發覺家裡這幾十年裡,也從未換過號碼。柳姐和其中幾個家人找來的女人,這時候已經全都離開了,她們也將那些孩子,分別帶走暫時照顧。
——這還要多虧了葉梨在山上時,帶著人翻箱倒櫃,挖土砸牆的找,從村子裡找出來的錢,給了這些女人底氣。
可她們見了家人,也不肯離開瓊鎮。她們要等著她們的老大。
柳姐也異常平靜的看著自己年邁的父母,淚流滿面,還是堅持道:「爸、媽,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了。我不知道,除了跟著她走下去,我還能做什麼?只有跟著她,只有看著她驕傲、自信、從容、無畏又光明的走下去,我才會覺得,我還是乾淨的,善良的,我還能繼續有面目活下去。爸媽,是你們生養了我,可卻是她這個比我年紀還小了許多的人,教會我要怎樣從泥濘中掙扎出來,而掙扎出來後,我又該怎麼告訴自己,我還是乾淨的,我不髒,我依舊是個人,依舊有資格享受這世間的自由和美好。我必須要跟著她,她就是我們的老大。」
柳父柳母聞言心中大慟,可是看看女兒現在乾淨正常的模樣,就知道如果不是那個叫葉梨的女孩子,自家這個本就敏感多思的女兒,估計早就活不成了。就是別人不逼她,她自己都要將自己逼死。而現在的社會人言更加可畏,自家女兒身邊有孩子,可卻沒有她自己生的孩子,這其中的緣故,二老想都不敢想。可是現在,女兒還能這樣正常著……二老互看一眼,只能道:「好孩子,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們會幫她的。對了,是沒證據嗎?」
柳姐還有其他有親人找到的女人,都異常堅定的道:「沒有證據。老大她從來沒有殺過人,手上沒有沾過一滴血。」
原本殺人的,就沒有葉梨。而她們,只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正當防衛而已。只是老大不想她們因為被懷疑而牽扯進去,精神崩潰,才會想方設法的「訓練」了她們口供這麼多年,她們出來了,而她自己至今還沒出來。
「沒有殺人,那肯定遲早要放人。」
看守所。
夏凌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從容不迫的女人,面無表情,可心中卻是極其複雜難言。他一直關注著瓊花村的事情,當然也知道更多的細節。比如,J局裡,是真的一點證據都沒有,連有用的證詞都沒有一句。
局子現在還能關著葉梨,完全是葉梨的九歲的兒子,說了他奶奶死前對他說,是媽媽逼奶奶死的。可是他也說了,確實是奶奶自己喝的老鼠藥,媽媽回家的時候,奶奶屍體都涼了。但具體是怎麼「逼」,今年九歲四年前五歲的小男孩,當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而屍檢的話,就算查出小男孩的奶奶是中毒死的,可小男孩自己都說了是奶奶自己喝的,這根葉梨又有甚關係?
也只能暫時關著問話而已。
可等到有人傳話,說葉梨找他,夏凌就知道,葉梨想要出去了。
葉梨看了看周圍,微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想來夏總也該明白,這件事,至今沒有牽扯到夏總和令妹,是因為什麼緣故。」
夏凌沉默下來。四年前他帶走夏天天的時候,和瓊花村的人發生了暴力衝突,後來還將吊橋給燒毀。若真論起來,當年那件事他和他的人做的事情並不是那麼謹慎和隱秘,如果葉梨和那些女人說出這些來,他自己是能脫身的,可夏氏企業還有他的那些心腹們……他是夏凌,是夏氏企業的夏凌。沒有夏氏企業和那些心腹,他又算什麼呢?
夏凌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葉梨道:「我要儘快出去,還有,我要我的兩個女兒。」
夏凌驀地看向葉梨。
葉梨道:「當年我被那些人安排照顧夏天天的女兒,並負責給她餵奶。那時候夏天天身上沒有奶水,而村子裡和她差不多時間生產的人只有我,我就被安排幫忙給夏天天的女兒餵奶,順便照顧兩個孩子。你們的人闖進來的時候,我正抱著因為外面太吵而哭鬧的夏天天的女兒,然後你們的人就直接去搶了床上的我的親生女兒。我說了一句那是我的女兒,可你們的人卻先一步,用手刀劈暈了我,還險些摔了夏天天的女兒。可是現在,我照顧安安也照顧出感情了,我不會放棄她。而我自己的女兒,我也要要回來。唔,我知道你們給我的女兒取名叫夏星月,夏天天的女兒,我給她取名叫安安,葉安安。我很愛她。」
夏凌道:「不可能。」
葉梨忽然笑了,一雙杏眼仿佛含著兩汪秋水,竟似帶著若有若無的情意,笑得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的夏凌夏大總裁都恍惚了一下。
葉梨道:「你們知道真相了,不是嗎?而且,你們已經打算好了讓夏天天嫁人,帶著個孩子,你們不怕夏天天被婆家嫌棄嗎?而夏天天本人……她也知道真相了吧?那個孩子,既然你們家人都不喜歡,就還給我罷。」然後她話鋒一轉,「至於要怎麼讓夏天天和過去剝離,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嗎?而夏總,你不是也一直在等著我提出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