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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建立,女帝故事被傳揚開來。
姜永寧才終於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但等到了京城皇宮門口,跪了許久,仍舊無人搭理,姜永寧才知道,母親根本就沒有原諒過他。
姜飛鸞還記得每年往老家銅縣送禮送信,即便老家從未有一次回復,依舊不改。
姜永寧則只是在每年過年、中秋和母親生辰時送一回禮,一封信都不曾寄過,現下得到這種待遇,著實不冤枉。
姜永寧又去宮門口跪了數日,始終無人見他。
他又去見了弟弟妹妹們,也無一人見他。
待回到安陽侯府——是的,安陽侯府還在,甚至當年葉梨留給他的安陽侯府的那七成產業也都還在——姜永寧不禁埋怨上了妻子祁蓮。
「若非我當初因你而迷惑了心智,做出那等不智之舉,惹怒了母親,現下母親又如何會不肯見我一面?我現在又怎會膝下一個子女也無?如果我有個孩子,也能送進宮彩衣娛親。」
姜永寧怒氣勃發,在屋子裡一面走,一面大聲道,「若是我當初聽了母親的話,現下的太子之位……」
他到底是憋住了,強行轉移話題:「總之,這些都是你的錯!都說女子三年無所出,可休棄。你這些年都沒能給我生下個孩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祁蓮跟隨姜永寧遊歷數年,皮膚黑了不少,身子骨也健壯了不少。曾經是個深宅的她,這輩子竟然走了那麼多的路。
她神色平靜的看著姜永寧發瘋,在姜永寧再次指著她說要休棄她的時候,終於緩緩開口:「不,我們離婚。」
姜永寧登時僵住。
祁蓮卻是冷靜道:「姜永寧,這些年我陪著你,寫下了鑑證實錄,幫你繪製各地地圖,寫下各種風土民俗,因此叫你揚名天下。可你該知曉,那些東西,都有我的一份功勞,甚至有的還是主要功勞。
且我青春已逝,將來恐難有孕。而在我能懷孕的時候,是你為了重入官場,立下功勞,不許我有孕,要我陪你踏遍萬水千山,而不是我不能有孕。
是你耽擱了我,害我此生不會有親生子嗣……所以,我們離婚,我要你京城外帶溫泉的那個兩百畝地的小莊子,還有一萬兩銀子。這些原就是我應得的。」
姜永寧不禁道:「你瘋了?就算你有了這些東西,你一個女子,和我離婚,你如何能保得下這些東西?」
祁蓮卻是笑了,她看向窗外,努力呼吸了一口窗外自由的空氣,認真道:「若是當年,我自然不敢。可是現在,姜永寧,你每日都去宮門口下跪,竟不知如今女帝登基,頒布了許多提高女子地位的律令,我雖是女子,卻也能在京城下過上安穩的生活,不必再擔憂有甚親長要來搶我的宅子,送我去甚教養院。我還有一門好手藝……姜永寧,離開了你,我會過得很好。」
祁蓮的眼睛裡,重新迸發出了自信的神采。
那是二十幾年前,姜永寧初識祁蓮時,祁蓮眼睛裡有的東西。他便是因為祁蓮的這般的與眾不同而愛上了祁蓮。
可時光易逝,人心難測。二十幾年過去,姜永寧已經忘記了情愛滋味,一心一意追尋著他沒能得到的仕途,現下更是妄想他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愛情,他早就拋棄。
而現在,祁蓮也要拋棄他了。
姜永寧和祁蓮最終還是合離了。姜永寧原本要多給祁蓮些東西,但祁蓮並不肯要,帶著她要求的錢和地契離開。
祁蓮說的沒錯,至少京城的女子地位大大提升,她雖是一個女子,可也能立女戶。她在在京城買了個三進的宅子過日子,京郊的溫泉莊子,則被她利用溫泉,弄上大棚,種起了反季熟菜和水果做營生。
她自己則再次入了京城衙門,表示願意投身做仵作。只是這次,她聰明了很多,直接道,她是女子,願意為死去的女子驗屍,同時也願意收徒。
儘管仵作是賤業,可這到底是一門營生,還真的有人願意送女兒過來學手藝。
祁蓮有了個休閒娛樂和賺錢的莊子,有了正經工作,有了徒弟,後來又去收養了兩個女孩做女兒,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
直到兩年後,燕王親自上門,詢問她姜永寧當初的幾本書,可有她參與,參與多少,可願意再次參加編輯,印刷成冊,傳揚天下時,祁蓮才有些恍惚的發覺,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真正意義。
燕王含笑道:「本王知曉你是誰,母皇也知曉你是誰,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不是麼?要緊的是,你是個真正有本事的女子,而大明朝的天下,正需要你這樣有本事的女子,你可願為著大明朝的女子,多做一份貢獻?」
祁蓮自然是願意的。
當年她和姜永寧合寫的那些書籍,重新編纂。由她主導的,出版時,自然是她的名字在前。
天下人也終於知曉了,即便是賤業,也需要許多學問。
而仵作能為冤死的百姓檢查死傷原因,沉冤得雪,如何能算作賤業?
君不見當今女帝,親自為仵作正名,仵作已經算是一門正經行業,還被納為官職之一。即便是末流,那也是正經的官身了。
而祁蓮之名,名揚天下。
後世更有人為其寫下傳記,拍成了電影電視劇,頗受歡迎。
當然,祁蓮也被後人猜測乃是穿越人士之一,另一個自然是女帝陛下身邊那位極其聰明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