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頁
即便山長家只是這世家貴族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除了有一個世家姓氏,旁的幾乎都沒有了,山長家也不許這老來女嫁過去,而是另許他人,換了更貼,只等過一二年,就可成親。
只是這親事剛剛定下,這山長的女兒定下的夫婿,卻是突然死亡,此時女子地位並不算低,尤其是上層女子,合離再嫁的都有,所以也不存在守什麼望門寡的。只是這婚還沒成,夫婿就沒了,這到底是有些影響名聲。
山長這女兒又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著那個救了她的少年郎,在家裡哭得整個人都瘦脫了形,山長一家無法,這才想著要暗示一下穆望北。
奈何穆望北此刻還是個正直的少年郎,根本就沒聽懂夫子和山長對他的暗示,直接道家中已經定下婚事,然後就按部就班的成婚了。
山長氣悶無比,與女兒說了此事,女兒不得已,也放下了此事,再尋夫婿。可這一次,訂婚不久,那一家的兒郎也死了。
山長&女兒:「……」
於是山長和女兒,又想起來了寒門出身,極其需要人幫扶的穆望北。然後出了這樣一個陰招。
穆望北此時還不到18歲,知曉此事時臉色尤其難看。這是他第一次知道,權勢和地位,真的能夠左右一個人、一家人,甚至一族人的人生。而他所遵循的君子之風,並不能幫到他半分。
穆望北最終還是妥協了。
明明是陸家求上來,讓穆望北解決此事,但等穆望北真的提出合離一事,陸家卻又不認了。說只接休書。而要讓他們乖乖的接休書,穆望北自是需要付出些代價的。
穆望北同意了。只是不料陸氏卻是帶著他的孩子離開的穆家,並將孩子給悄悄生產了下來,養在陸家,一心一意都為著陸家著想。
穆望北身長八尺,玉樹臨風,美姿儀,且文采斐然,行事頗有君子之風,更因早年受到了脅迫威逼,因此骨子裡的野心已然滋生。
此時正是世家林立,藩王盛行,皇權不夠集中。而穆望北這樣一個寒門出身的人,能力卓絕,野心勃勃,明知當權的老皇帝要將他當做一把刀來用,穆望北仍舊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做了皇帝刀,銳意進取,支持改革,集中皇權。
原本,穆望北以為,他如此,就能做皇帝之下第一人,即便生前是奸臣奸相,待死後,也定然能被正確的評判是非對此——世家貴族把持著晉升的門檻,寒門子弟想要往上爬,必定要摔個頭破血流,才能爬著進來。穆望北爬了進來,但也付出了極其昂貴的代價。到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得不娶了第三任妻子。
那個非要嫁給他的第二任妻子,山長的老來女,險些死在產房之中。彼時穆望北仔細跟她說了如今的情況,他若不娶那位世家小娘子,那麼,他不但是將來的仕途,山長家的仕途和名聲要咋進去,他還保不住這位妻子。
那山長的老來女頓時哭的不能自已,只覺這些都是報應,答應合離。
穆望北如今的這一位妻子,也並非是他想要的,而是他彼時若不要,就無法繼續往上爬,不得不要的。但這位世家女教養極好,對待穆望北的兩個庶子,也算是盡了義務。穆望北不喜歡她,可也沒打算繼續換妻子。
但老皇帝的一個休棄了駙馬的公主卻是看上了穆望北。
老皇帝想著自家這位「奸臣」,為了爬到高位,為了得到權力,為了自己的野心,左右都捨棄過兩任妻子和岳家,對外名聲極其不好,不若就再舍了如今的這位妻子,也不算什麼。
於是就厚著臉皮,跟穆望北說了此事,並拉著穆望北的手道:「子謙安心,朕的公主,甚是賢良淑德,她膝下也有一子,不會對子謙的兩個庶子做什麼的。只是,嫡庶鴻溝如同天塹,子謙成婚後,不若送他們去子謙的母親身邊,代子謙盡孝?」
自家的女兒自家疼。老皇帝此刻所想的,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生得孽種,礙了女兒的眼。
穆望北這次沉默了很久,還是應下了此事。
只是,此後不過三年,老皇帝意外死在獵場之上,當時有嫌疑殺死老皇帝的有三位成年皇子。眾臣並不能認定是誰做了此事,於是這三人都不能繼承皇位。
穆望北此時已經成了穆相,扶植了一位年僅12歲的小皇子。
四年後,小皇帝要親政前夕,在皇后宮中側殿,一夜連御五女,因馬上風而死。
穆相痛哭流涕,扶持了小皇帝大婚前所出的一位剛剛周歲的皇子,登上皇位。
在此之前,穆相一人,開創科舉取士與推舉制同存。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然有了不少支持者。即便是人人唾棄穆相為了權力,不惜借著女子往上爬的惡名聲,一世奸相,世世奸相。但也人人都知道穆相手腕冷酷,在他娶的那位公主,成婚第一年,便將他的兩個庶子於千里之外殺死,氣死了穆相的母親後,便極少有人看到穆相笑過。
如果說之前穆相對著這個朝堂和皇室,還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在,如今,穆相卻是完全不在意了。甚至為了能持續大權在握,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人命。
且穆相身子康健,活到97歲,臨死的前一天,還曾上朝,在百官面前將剛剛親政的小皇弟罵的體無完膚。
穆相身死,無兒無女無親無故,卻早早留下遺書,堅持火葬,骨灰灑落在風中即可。全副身家,除卻分給老僕的那些東西,其餘都分與朝中他看得上眼的忠臣良將,剩下的東西,就送與邊關,給將士們換取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