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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您最是明理,必不會聽信那些背主的下人之言。誰不知道這些年府里事情兒媳是半點不沾,大小事情都是大嫂管著,兒媳實在是冤枉…”
“老三家的,這些年你確實沒沾府里的事,我心裡有數。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些年光顧著服侍冷姨娘,真是辛苦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趕緊去看看冷姨娘吧。”
小冷氏臉一白,訕訕道:“母親,冷氏不過是個妾室。兒媳是國公府的三夫人,哪有主子去侍候奴才的。傳揚出去,別人指不定有什麼話說咱們國公府呢?”
盧氏冷淡看她一眼,以前這些人怎麼沒想過冷氏是個下人。一個個親娘祖母地叫著,親熱得不行,怎麼這會不敢認了?
“老三家的,這話別人說說還罷了,你說真有些不合適。冷氏是姨娘不錯,但卻是生了大爺和三爺。她是三爺的生母,你服侍她雖於禮不合,卻情有可原。再者,此前你一直是如此做的,為何現在不做了?”
小冷氏啞然。
“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此前又是如何做的,我一清二楚。咱們國公府讓外人笑話的地方還少嗎?從前你們不在意,如今才在意這些,晚了。”
小冷氏被盧氏這番話說得臉色青白一片,心裡詛咒開來。不僅罵盧氏,也罵冷氏。罵盧氏假仁假義,罵冷氏無能。
要是冷氏手段狠辣些,盧氏哪還能活到現在,更別說找回兒子了。
華氏不用權衡,也知道自己只能靠向嫡母。
當下憂心道:“方才我瞧著冷姨娘臉色不太好,看上去身體也有些虛。三嫂你趕緊回去吧,免得冷姨娘身邊沒個人照顧。”
小冷氏暗恨,只能告知離開,卻是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裡賭氣,壓根沒有去冷香院。
她一走,盧氏便分派了幾人的任務。
發賣了那些冷氏和君涴涴的人後,再安插的人肯定是盧氏的人。如此一來,無論是管著哪處,都插不進人,也自然撈不了多少好處。
楚晴書原本期待的心情經過方才的事情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便是盧氏把針線房這樣的重要的地方交給她和楚晴娟,她也是意興闌珊。
內廚房和外採買是分開的,華氏領的是內廚房的差,至於採買這塊,則是由明語負責。華氏倒是看得開,樂顛顛地領了差事。
安嬤嬤的動作極快,當天便將空出的位置填補完。那些人都不是臨時買進府的,而是從盧氏的別處調過來。
很顯然,這些年盧氏一直在韜光養晦。
冷氏知道後,更是砸碎了好幾隻花瓶。她多年的積威仍在,收拾碎片的下人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了她的眼,惹來殺身之禍。
“那個賤人是不是還在裝死?”
下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賤人指的是君涴涴。
“大夫人病了,大…二姑娘在侍疾。”
“病了?病得可真是時候…國公爺呢?”
“國公爺今天有些不好,宮裡的孟太醫來了。”
冷氏一個激靈,忙趿鞋下榻,“快…快替我更衣,我要去看國公爺…”
怪不得今天她在幽篁院受辱時國公爺沒有出現,原來是發作了。這個時候,國公爺可千萬不能有事。
說是更衣,其實是換了另一身素淨的衣服。
人說要想俏一身孝,她向來知道自己什麼樣子最能打動男人的心,也知道國公爺最喜歡自己什麼樣子。這些年她錦衣玉食,已有許久沒有這般穿戴了。
扶著婆子的手進了楚國公的屋子,隱晦的目光和守在床榻邊的長隨對上,兩人微不可見地交視著,彼此心知肚明。
這長隨姓劉名向,是楚國公身邊的老人。
他早就是冷氏的人,是冷氏在楚國公身邊的耳報神。楚國公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正是因為如此,她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也就沒有急於一時。
不想,遲則生變。
變數來得太快,打得她措手不及。
孟太醫正在給楚國公診脈,楚夜行楚夜舟幾兄弟都站在外間,幾個孫子也在。楚國公臉白如紙,不停地咳嗽著,短短一日,看上去已形銷骨立。
冷氏心緊了緊,有些不忍。
很快心腸又硬,她只恨自己太念舊情,以至於落到今天這般舉步維艱的地步。如果她早些硬起心來,又怎麼會有今日之辱。
“孟太醫,國公爺的病怎麼樣?”
孟太醫搖搖頭,“國公爺這是陳年頑疾,病根難除。想來是以前的方子已壓制不住,我再開一劑新方子試試。你們在飲食上注意一下,慢慢調理。”
冷氏紅了眼眶,“飲食上有什麼忌諱的,還請孟太醫等會和妾說說,妾平日裡定會注意…”
“咳…咳……勞煩孟太醫了。”
楚國公一出聲,冷氏的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起轉來。等孟太醫起身去開方子時,她這才哀婉地坐到床榻前,用帕子輕拭著淚水。
“國公爺,您不要擔心,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妾陪著您…”
“咳…咳…委屈你了。”
楚國公哪裡會不知道幽篁院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有這句話。他心裡何嘗好受,盧氏實在是個不容人的悍婦。要是老二沒找回來,他此時已經遞折請立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