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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莫名讓她害怕。
做賊之人必定會心虛, 她自己是有奇遇之人, 每每午夜夢回時她不是沒想過或許會有人和她一樣,她更怕該死的人沒有死透,又回來和她爭搶。這些年來,她自認小心謹慎, 就是怕被人識破秘密。
難道君湘湘當年沒有死, 躲在山上把女兒養大了?
明語一看她的樣子, 就知她又想裝暈混過關。
只是這一次, 可不是裝暈裝病就能過去的。事關一個人的品性, 又在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除非是裝瘋否則別想矇混過去。
“大伯娘, 你還沒有回答侄女的話?”
“楚明語,你為何要這樣質問我娘?你自己善於臨摹別人的畫作罷了,為何在這裡冒充我娘的徒弟?”
楚晴柔在吼出這聲後,君涴涴瀕死的心重新盤活。
“明姐兒, 你為何要這麼做?”
明語環顧四周, 不意外看到一些懷疑的眼神。
至始至終, 她都沒有看錦城公主。
余夫人喜滋滋地拿起明語的畫,“你們看看,盡得不平山人的精髓,這可不是臨摹就能臨摹出來的。原來楚大姑娘是不平山人的徒弟, 怪不得有此水平。”
明語對她感激一笑,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余夫人這份情,她領了。
“她才是冒充的,真正的不平山人是我娘,我娘可沒有收她為徒。”
楚晴柔的話,再一次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明語。
“你們說我冒充不平山人的徒弟,證據呢?這世間事,不是由你們說了算。我有畫作為證,證明我師承不平山人。大伯娘說自己是不平山人,能不能拿出世人信服的證據?反之,如果大伯娘真是不平山人,眼睜睜看著我冒充自己的徒弟,難道不應該揭穿我嗎?為何遲遲不肯動筆,是真的封筆還是壓根畫不出來?”
“明姐兒,你還年輕,有些事你不明白容易犯糊塗,大伯娘不怪你。”
又來這招,以為裝柔弱裝善良就能騙過所有人嗎?
真是可笑。
“大伯娘,封筆而已,又不是手殘了,你在怕什麼?”
是啊,這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是封筆多年重新作畫而已,有什麼好為難的?眾人看君涴涴的眼神微妙起來,她們又不是傻子,換成任何一個人明知自己的名頭被人竊取,哪有不急之理。
這君涴涴,莫不是真的犯蠢了吧?
“楚大姑娘,你大伯母不想與你一個小輩計較,是給你留面子。你如此得理不饒人,難道真要鬧得人盡皆知臉面丟盡嗎?”
華城公主明顯是在偏袒君涴涴,這世道真理固然能服人,但權勢更能壓人令人不得不服。上位者的意思,往往才是所謂的真相。階級等級,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明語知道,此事今日定要辯個明白。她似受到威脅般,立馬跪下來。挺直的脊背表明了她的絕心,堅定的眼神代表她此時的心情。
“殿下,是非黑白,如果僅憑空口一說便能做數,那還要律法做什麼?臣女受師父教誨多年,今日有人妄圖冒認她的才名,為人徒者豈能坐視不理。臣女不懼對質,便是金鑾殿前,臣女也敢當殿與人對質!”
眾人倒吸涼氣,楚大姑娘這語氣分明是心有成算。反觀楚家大夫人,一直避重就輕不肯拿出切實的證據來。誰真誰假,似乎一目了然。
可是華城公主…
君涴涴痛心疾首,捂著心口,“明姐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和你爭的,便是真有那一天,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前程盡毀受人唾罵。”
好一個不與人爭。
是不爭還是不敢爭。
錦城公主此時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想通了,明兒知道又如何?那是她的親女兒,難道還會怕她嗎?這些人當著她的面欺負她的女兒,真當她是死人不成?
“楚大夫人,你口口聲聲說楚大姑娘撒謊,那是不是也在置疑本宮撒謊?”
眾人皆驚,恍然想起此前錦城公主曾說過認識不平山人。
錦城公主這一怒,君涴涴也跪了下來,“公主殿下,臣婦說過不平山人是臣婦與另一位好友共用之名。想來明姐兒師承的是那個人……可是明姐兒卻非要指責臣婦冒用她是師父之名,臣婦實在是冤枉啊!”
明語心下冷笑,君涴涴不愧是多活一世的人,心思倒是轉得快,臉皮也夠厚。當然,心也更黑。
“公主明鑑,臣女的師父書畫皆精,為何要和他人共用筆名?大伯娘言之鑿鑿,敢拿這樣的事情出來說嘴,想必早就知道臣女的師父是誰,所以仗著對臣女師父的熟知,自以為不會被人揭穿。”
眾人聞言,又是三兩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這位楚大姑娘的師父到底是誰呢?
錦城公主冷冷一笑,“你師父早年是忠勇侯府的常客,楚大夫人自然是認識的。”
華城公主眼一眯,若有所思。
其他人的議論之聲稍大了一些,不平山人原來是忠勇侯府的常客,怪不得會收養侯府的外孫女,錦城公主能認識也不足為奇。
君涴涴聽出了錦城公主話里的意思,慶幸那人不是君湘湘的同時,又感覺到深深的恐懼。幸好她剛才忍住沒說不平山人是君湘湘和她,否則……